荣亲王原本就不看好东安郡王,加上最近的种种事端,又听到东安郡王竟然说婉莹是‘臭女人’是可忍熟不可忍。登时摔掉酒杯,厉声喝道:“三哥,好自为之。”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和合宫家宴,顿时鸦雀无声,吹奏鼓乐的乐师们也被突如其来的风波吓得忘了音符。
东安郡王原本好面子,被荣亲王这么没皮没脸地呵斥,十分羞臊,仗着自己哥哥的身份,也不甘示弱地说:“老六,你真要为了一个臭女人跟哥哥翻脸吗?”
荣亲王勃然大怒,‘腾’得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直接隔着桌子揪住东安郡王的衣领,大声呵斥道:“三哥,你再敢说一次……”
“彦儿,松手!不得无礼!”
太后的一声呵斥,排山倒海地压在大殿里每一个人的心里。荣亲王被两边的亲贵拉开,依旧剑拔弩张地盯着东安郡王。
东安太妃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樽,提着素色衣裙,逶迤过来说:“孽障,孽障,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还不赶紧向荣亲王谢罪。”
东安郡王也是年轻气盛,硬着脖子不肯低头,东安太妃够不着东安郡王的头,无奈只能在东安郡王的后背上死死地拍了几下,带着哭腔说:“孽障,我在宫里好好做我的太妃,你非要接我跟你一起住,太后体恤咱们母子可怜,才让我跟着你出去,你如今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住你了,索性我还搬回宫里住,我还当我的刘太妃,你只当没我这个娘。”
太后端坐在正席,按住准备站起来的皇上,隔着厚厚地吉服,示意皇上不要说话。
“娘,你何苦说这个?”东安郡王的士气被东安太妃打击的一塌糊涂,干脆自己败下阵来。
“孽障,我们母子有今日,全凭太后照拂,荣亲王虽然是弟弟,但是他是嫡出,嫡大于长,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快跟荣亲王谢罪,否则娘绝不原谅你。”
“娘,孩儿没有做错你让我谢什么罪?”
魏公公凑到太后的耳边,将前因后果悄悄地跟太后说明白,太后长出一口气,悲然地说:“都是哀家没管教好毓彦,让妹妹和三爷受委屈了,这一杯酒,哀家替这个不孝子敬你们!大过年的,别为了他置气,来来来,如心,过来,坐在哀家身边,咱们好好说说话!这几年你也老不进宫,好不容易说说话,不是这边有事儿,就是那边儿有事儿。今儿咱们老姐俩,啥都别管了,让他们兄弟们自己闹去吧。都是封了王的爷们儿们了,把功夫用在正经儿地方要紧。”
太后这一番话,说得不轻不重,不偏不向,说完真的拿起酒杯,自罚一杯,倒弄得东安太妃十分不好意思,赶紧撇下东安郡王,走到太后身边坐下。
“姐姐,都是老三这个孽障,让姐姐伤心了。”
“嗨呀,都说了,不提这事儿,孩子们今儿开心,明儿打架,咱们何苦跟他们瞎搀和,打架的不累,劝架的腰疼,来来来,这是宫中新酿的甜酒,甜丝丝的,十分清爽,正好解一解嘴里的腻歪。”
东安太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连斟两杯,连饮三杯算是跟太后赔礼道歉。三杯酒下肚,也是有些微醺,腮边绯红,说:“姐姐,如心对不起你。”
大殿里复又热闹非凡,鼓乐又吹奏起来,东安太妃这句话是贴着太后耳边说的,连太后旁边的皇上也听不见。
“你看你,好好地喝酒,怎么说这样的话?”
“太后厚待如玉,妹妹心里谢谢姐姐。”
“既然谢我,怎么刚才却说对不起?”
东安太妃原本就是酒后失言,听见太后已经挑出自己话里前后矛盾,赶紧找个借口说:“老三冲撞了荣王,妹妹跟姐姐赔礼道歉。”
太后心里明白东安太妃不过是找了个结口搪塞自己,也顺水推舟地说:“都说了,不管他们兄弟的事儿,你怎么又提起来,孩子们都长大了,就算一时糊涂,也都有想明白的时候,你说对吧?”
太后前半段话是说哥俩吵架,后半段话却是旁敲侧击,警告东安王妃不要铤而走险。
东安太妃心比比干多一窍,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太后说的是,他们哥俩是亲兄弟,没有隔夜的仇,倒是唬得咱们跟着瞎操心生气。”
太后自己捏起酒盅,轻轻地抿了一口,笑着说:“他们兄弟们的事儿,哀家才不操心,哀家这会儿,只想好好喝点儿酒,好好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东安太妃明白自己又酒后失言了,刚才那句话摆明了是说自己今儿生了气,心里连连怪自己今日多喝了几杯,总是说错话。
“姐姐说得是,妹妹也好久没有跟姐姐说话了,索性妹妹今日也不回去了,跟姐姐说个通宵?”
“妹妹可舍得?”
太后闲淡的一句话,将东安太妃的酒劲儿吓得无影无终,酒热瞬间散去,只留一个冰冷的躯壳,战战兢兢地打了一个寒颤。死命按住心里的惊恐,脸上故作镇静地说:“只要姐姐愿意,妹妹,情愿陪伴姐姐一世。”
太后知道这是一句假的不能再假的奉承话,但是还是装作受宠若惊地样子说:“妹妹对姐姐真是情深义重,来,姐姐再敬妹妹一杯。”
看着太后容颜平和,东安太妃这才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进肚子里。心里踅摸道:滴水不漏的事情,她绝不可能知道!连东安王府的人都看不出破绽,她一个坐在宫中的妇人能把眼睛伸到自己的床榻上窥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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