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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丹喜欢的人,有着黑得浓郁的短发,仰起头来,弯唇笑时头发细碎掉垂在耳边,衬得嘴唇淡薄得和耳朵一个颜色,苍白中氤氲着一点红。
他和这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是青梅竹马,是好友,更是婚后相濡以沫的伴侣。
他爱他,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便如此刻,莫丹回头望着鹤来,心里感到莫名的安定。
鹤来穿着白衬衫,身体清瘦,面容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他垂下头替莫丹穿上睡衣,露出的后脖颈姿态纤长高傲,抬起头时又莫名得显露出刹那的脆弱。
“去吧。”他说。
莫丹的手指不自觉碰上鹤来的锁骨,他犹疑了一下,但好像又突然下定决心道:“我不——”去了。
但鹤来白皙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指腹柔软带着花香,莫丹张了张嘴唇,舌尖缩了回去。
这动作放在鹤来身上显得暧昧而又色气,但鹤来看过来的眼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泉,清冽干净,他没有说话。
但莫丹看出来了鹤来的意思,他闭嘴了,似乎相处的年月久了终于带来一些默契。
鹤来能用那双高傲的存不下别人的眼睛看他,用那种专注到唯独只看他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这放在三年前,在鹤来疯狂爱着别人的时候,他是从来连妄想都不敢的。
晚上,莫丹去了雌侍丹那里。
深夜里的房间,莫丹压着身下翘起来的屁股狠狠抽动,肉棒带着淋漓的水色进出红嫩穴口,囊袋啪啪撞在屁股瓣上,他按着身下人的头,力气大到身下雌侍的脸已经涨红了还是没有放手,雌侍快要窒息无法不挣扎起来。
他们就像最低等的牲畜交媾一样,肉体交缠互相撕打,互相争存最后一口活着的气息,血腥味骤然扑近鼻间,莫丹才恍惚间懂得,窗帘外露出一丝光线,天快要亮了。
他终于带着粗重的喘息声倒在雌侍背上,光滑的皮肉浸了汗带给人一种滑不溜手的感觉,仿佛攥着什么永远也握不住的东西一样,带给人油滑透顶的厌恶感。
“你说……”他喘息着说,“他爱我吗,在意我吗,他是不是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他浅浅吐了一口气,那口热气扑在雌侍光裸的背上,激得雌侍睁开眼,朝床头望去。
天光渐亮,映得一切都清晰起来,开始分毫毕露,他望着床头弟弟的照片,弟弟坐在原地傻傻的模样,久久不笑,表情停在相机按下的一刻,所以他笑了一下。
“你说!”莫丹狠狠抽动了一下,雌侍没有预料呻吟了一声,他眼睛还望着那张相片,脑子里极力回想起雌君的样貌,有时竟然莫名觉得和弟弟有一丝相似。
他们阳光下笑起来的模样都很温暖,弟弟的眼睛也是呈现着最干净纯粹的琥珀色,糖一样甜蜜的琥珀,这世上再也没有那样甜蜜的颜色,全都被时间稀释干净了。
莫丹想,也许他就是要听到这样的话语,这样的不会背叛的话语。
“雌君他……是在意您的。”
莫丹终于感觉到一刹那的放松,重重的射在雌侍身体深处。
也许这样,他才会知道,他是爱他的。
……
莫丹又做梦了,梦见那种最可怕黑色的画面,让他从胃里翻涌恶心,从脚底板一路寒到头顶的画面。
鹤来……跪在那个人的前面,弯曲着身子,低下头舔着那个人的鞋子。
他衣领后露出的脖颈线条纤长到美丽,可此刻他跪伏另一个男人的腿边,用最卑微最下贱的姿态做尽最让人看不起的事。
他在做,做什么……?
那是鹤来啊,往日高高在上,他那么高傲,性子倔强的一个人……他在梦里都不敢动一根指头,只敢远远得观望着的人,像一朵轻轻一碰就会掉落的花,他从来都不敢奢望的一朵只适合冰藏到永远的花,突然就碎了。
他木然的站在原地,看鹤来任由那个男人插他的屁股,用最凶猛的姿态按着鹤来射精,鹤来没有一丝挣扎,他脸上是那样的动情,那样可怕无比的动情!
他看着鹤来被压在胯下啪啪进出着穴口,雪白的屁股被囊袋拍红了,鹤来的眼睛泛着泪水,眼里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神态委屈极了,又被那个男人吻去眼泪,鹤来便柔软的笑了,像一只小兽缩在男人怀里。
又像一只处于发情期的牝兽,只知道做爱,做爱,发情,和那个男人水乳交融,融洽无比。
莫丹几乎要觉得麻木,他站在那里没有多久,等不到结束,他离开了。
后来他和鹤来结婚了,他是雄虫,鹤来是雌虫,他们本来就有婚约,他们生了一个孩子。
原以为,日子会如此平淡无波下去,再也没有波澜。
不该出现的意外,一生只出现一次就够了。
……
如果没有李缭,会爱莫丹吗?
鹤来问自己,他想了无数遍,最后回答自己,会的。
只要没有李缭。只要没有他。
没有李缭,他
', ' ')('会在与莫丹结婚后就随着时间爱上他,他们本就是朋友,有着感情基础,他们可以做一对彼此了解默契十足的伴侣。
只要没有他。
但偏偏就是遇到了李缭,比飞蛾扑火还要可悲。
他让鹤来最终知道了,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烈火焚身,再甜蜜也是负担。
……
第一次见李缭,是新生入学时候。
鹤来是新生,走在人群里因气质显得格格不入,他无所谓这个,对别人的目光注视表现很淡漠。
那天太阳很热,悬空轨道挤满了人,因为新生报到,大厅玻璃墙那边更新着入学数据,家长们面容带笑,带着孩子进进出出。
鹤来因为天气原因心情还是有些烦闷,他报道完后,东西往宿舍一放,找了一处没人来往的树下坐着,他闭上眼轻轻喘了口气,觉得很疲惫。
早知道应该答应莫丹的要求,让他来帮个忙,莫丹是学长也没什么问题。
鹤来刚闭上眼,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一怔,原来这里有人?
鹤来有点不好意思,回头望去,见树后面露出一条腿,树背面一个人正也在靠着树根睡觉。
手搭在眉眼上,侧脸看过来,睫毛很长,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样多久了。
鹤来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的跳,他脸上浮起几丝薄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是新生?”那个人问,鹤来能感觉到他的漫不经心,他看着他,但眼神并没有彻底落在他身上。
“是的……你也是么?”他几乎不敢多看一眼,从来没有这样不好意思过,他甚至咬起了嘴唇,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要说什么。
那个人没有回话。
心脏上就好像突然多了一根细细的铁丝,勒得他有些疼。
他低着头,悄悄瞄了一眼那个人的脸庞,半眯着眼好像在出神,他心中又有些失落,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个人听到他的问题,似乎精神了点,微微笑了下,不知道他刚才在做什么,嗓音有着一点沙哑:“不是,我算是你的学长,比你大一级。”
然后那个人微微笑了一下,问:“你呢?”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或者,也预示了一切的结束。
李缭。
他说他叫李缭。
鹤来把这两个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学校里,听朋友说李缭是个很受欢迎的雄虫,鹤来心中默默点头,他也这样认为。
紧接着朋友又说,太受欢迎了,所以那方面……听说不太清净。
鹤来怔了一下,那方面是哪方面?什么意思?
朋友让他看体育馆那边。
泳池边围了一圈子人。
李缭从泳池出来,肌肉线条流利到漂亮的地步,他黑发上的水顺着胳膊上肌肉的脉络滴落在地上,脸上也有些湿意,李缭闭了下眼睛,一手把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有个人给他递了白毛巾,他就谢了声,顺手接过敷在脸上。
鹤来站在远处,顺着李缭的脸看向那个递给他白毛巾的人,是个雌虫,长相偏艳丽,此时靠在李缭身旁,凑到李缭耳边正在说什么。
李缭似乎听到什么,唇角弯了下。
那个熟悉的角度,眼底透着模糊的笑意,看向你的时候会让你说不出话来,垂眸笑的时候眼微微发亮,睫毛会轻轻颤抖,让人觉得可怜可爱,心里无限的翻涌想着要去怜惜他,鹤来沉默的想,那怎么可能是自己昨晚才刚刚拥有过的。
昨夜他才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很温暖,血液滚烫在皮肤下的血管里,鹤来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那样相同的温度,好像他们是一直以来一个人一样。
昨晚,认识不到三天,鹤来和李缭上床了。
是李缭主动的,他的态度是可有可无,可鹤来看不出来,在李缭面前,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而对李缭而言,这是他心里最混乱的一段时期,他选择了来者不拒,各种各样的雌虫半雌从他床上下去,下一次就会有新的补上来。
他的脑子里常常是一片空白,只有下半身是有感觉的,时间久了,那种只有一半在活着的感觉容易让人分裂,所以他让自己记不清那些人的脸。
鹤来和李缭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就在李缭进入鹤来身体的那一瞬间,鹤来哭了,无声无息。
他抱着李缭的背,指甲扣入李缭的皮肤,嘴唇发出的声音好似呻吟又似喘息,究竟是痛苦还是愉悦,或者是更深层的不安,鹤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眼泪就顺着鹤来的脸庞流下来,掉在了李缭正亲吻着他耳朵的嘴唇上。
滚烫又灼热。
李缭霎时停住,他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没有变,嘴唇贴在鹤来薄薄的耳垂上,呼吸声轻浅,吹拂得鹤来鬓边细黑的发丝动了下。
“为什么哭?”他问。
但也许这个问题可能只存在于心里,他没有真正的问出
', ' ')('声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的具有灼烧感觉的眼泪,嘴唇碰上眼泪,让他似乎也与身下的人感同身受。
李缭停了停,抽身拔出来性器,他仰躺在床上一手捂着眼睛,身旁的那个哭了的雌虫愣了下,拉住李缭的手摇了摇:“我、我不疼的……可以继续,你不要生气……”
即使身下雌穴感到热辣辣的刺痛,鹤来还是脸红起来,喃喃说。
太喜欢一个人了,他甚至忘了自己原来是怎样一个人,也许矜持,也许冷漠,可那些统统和现在无关。
鹤来想,他现在只想要李缭进入自己的身体,他想要他们融为一体,彻底在一起。
李缭没有说话,他关上了灯,黑暗里,他突然把鹤来揽进怀里,“我累了,睡吧。”
鹤来没有太大失望,这样也好,李缭抱着他也是一种方式,做爱可以放在任何时候,但是拥抱是不同的。
李缭很少去抱别的人,在除了做爱宣泄欲望的时候,拥抱似乎代表更深层次的含义,他告诉自己不要找麻烦。
有些麻烦是会让人厌倦的。
下午李缭回宿舍的途中,在楼下遇到了鹤来,那个第一眼看着觉得有些瘦弱的小学弟,昨晚上过床,虽然没做完,但他的那滴眼泪让李缭印象深刻。
李缭今天早上起来,决定以后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他下意识的觉得,这场你来我往的上床游戏不是很适合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
但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并没有一直如李缭所愿。
一开始李缭拒绝了鹤来提出的交往请求,他没想纠缠下去。
他继续和别的雌虫做爱,上床,做爱,从这个肉穴里拔出来,也可以从另一个陌生的肉穴里进去,对此已经渐渐感觉到麻木了。
这样最好,没有厌烦,也没有喜欢。他想要对任何人,都可以如此。
但是鹤来有点过于的执着,他不同于以往李缭遇到的那些轻佻浅浮的雌虫,他让李缭觉得自己遇到一个傻子,鹤来跟在他身后,说上床就上床,做朋友可以做炮友也可以,在性事上的各种癖好鹤来都表现得可以接受,甚至接受度良好。
李缭第一次听到鹤来说喜欢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他和鹤来真正的上床了,他在床上把鹤来肏得眼泪口水混到一处,脸上红潮遍布,那样一副骚到头的模样,让李缭支起胳膊从上往下高高的俯视着这张脸,他仔细的看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五官的细节。
看了很久,李缭抱住还在高潮中抽搐的鹤来,精液射到鹤来雪白的肚皮上,亲了亲鹤来的鼻尖。
然后他把脸埋在鹤来的颈窝里,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之后,他们当了一段时间的炮友,大概因为有几次没做避孕,然后鹤来怀孕了。
李缭离开了。
之前他们谈论过一次关于这个孩子的处理,没有达成共同意见,分开了。
后来,鹤来和从小认识的莫丹结了婚,生下一个叫作乐夫的孩子。
乐夫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有点像鹤来,笑起来的时候又有点像李缭,但没人知道这些,除了鹤来。
在莫丹眼里,鹤来是个有些冷漠的雌虫,作为朋友是个不错的安静的倾听者,可作为雌君而言,他使人有距离感。
乐夫两岁,莫丹结婚三年时,鹤来做出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割腕自杀了。
如果不是佣人发现的及时,也许他就真的永远沉睡在了那张床上,他把一个深色木盆放置在床下,手腕里喷出来的血一股接一股流入盆子,血液粘稠着聚集,汇合,散发出铁锈的气味,整个房间都被那种生锈的气味所包裹。
躺在床上,鹤来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浮现了一种空白迷茫的神色。
忽然想不起李缭的样子了,有点模糊了。可鹤来想要最后看一眼乐夫,那是他的孩子。
他现在很瘦,快瘦成一具皮包骨,阳光照射到像一把骨头的身体上,他有种柴火即将被燃烧殆尽的平静,失去最后一点余热,其实不冷,也许是因为就要死了,那竟然是他死前最明确的感受。
谁也不知道,鹤来彻底的绝望了。
绝望于三年前,绝望于遇到那个人,也或许绝望在很多年前,雄父抛弃了他和雌父,他们在雨天里的大街上瑟瑟发抖,互相抱着取暖,可雄父说,我这里没有你们的家。
雌父的死亡意料之中,他去做了皮肉生意,为了养活鹤来,几年不到的时间,他就死了。
鹤来重新回到了雄父身边,他拥有了一大堆的雌父,兄弟朋友。
但鹤来感觉不到真实。
他常常会在半夜里醒来,又觉得自己似乎依然在做梦,梦到了半夜惊醒,梦到了失眠。
直到遇见李缭。他是那样真实,让鹤来感觉到活着的气息。
鹤来的爱情开始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也死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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