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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舞完成,纽因和艾米莉下场。艾米莉身为金发碧眼的美女,自然地被其他人邀请去跳下一支舞——而纽因也清楚了自己在舞蹈造诣上的不足。
为了不踩别人的脚,纽因做出了一个最优选择——不跳。
而舞池中,另一个视觉中心就是丹鹿。纽因抬眸望去,他的二哥穿着华丽而修身的礼服,怀里揽着身材窈窕的女人,舞姿优雅。丹鹿的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而他怀里的女人已经有些神思不属。
纽因能感觉到,那个女人是个向导。
丹鹿揽着女人,一进一退之中自有风度。纽因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他去了一旁拿吃的。这里的餐点都很精致,但没有丹鹿做得好吃——丹鹿有媲美御用大厨的手艺。
“纽因先生,总统有事找您。”这时,一个侍者走了过来,朝纽因微笑道:“请随着这条门进去,沿着走廊往里直走。”
“啊?噢。”纽因也知道老弗里斯兰要找他,走之前转头看了看——弗里斯兰不在会场,只有他的弟弟布兰特利一人。
纽因对情绪的感知极为敏锐,他知道布兰特利不太待见他——不过也好理解,手足情深,弗里斯兰作为他的兄长,从小陪他到大,就这么一下就被纽因抢走了,换纽因也不会太开心。也没放在心上。
能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算了,他也不担心弗里斯兰会因为布兰特利对他有什么态度上的转变。
弗里斯兰一向可靠而周全。
纽因的视线转向门口——刚刚安检的时候,他似乎看到那个叫杜宾的哨兵了。但因为对方站得很远,他就也没看清……他怎么也在这里?
大概又是被安排了安保任务的吧。对方难道在躲着他?不应该啊。
没有多想,纽因拿起一块蛋糕,顺着侍者指的门进了走廊,顺着走下去。
比起大厅的繁华,走廊略显得空旷。这里好像是弗里斯兰家族的宅邸之一,已经有许多年历史,从走廊旁挂着的艺术品就能看出这点。
灯有些暗,不过纽因并不关心是否黑暗。上一次走在这样的走廊,他的手里还有一把枪,此刻却没有了。
枪是牛仔的护身符,也是牛仔的催命符。
走出了相当一段路,就在拐角前,纽因听到了弗里斯兰的声音。那声音里似乎带了怒意,也昭示着此刻并不适合他过去。
紧接着,他听到了总统的声音。
两人似乎刚开始对话不久。
“你始终是弗里斯兰家族最优秀的人……你得回来继承财团。”总统说。
“不,父亲,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他只是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你太冒进,他总有一天会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你的。这里需要你。”
纽因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躲进了隔壁的房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饿,他还没吃什么东西……
纽因躲在房间里,拿起刚刚顺手捎来的蛋糕开始嚼。
房间的窗帘微动。
“他是我的向导。”对话仍在继续。
“你的选择还不成熟!”
“我已经深思熟虑,责任我会自己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弗里斯兰,你被家族抚养大……”
“家族却放弃了我!”弗里斯兰的声音掷地。“而他,救了我!”
纽因的腮帮子停了一下。他究竟是怎么救下弗里斯兰的?记不起来了……
“我们可以给他补偿金。弗里斯兰,别冲动。”总统说。
“父亲,”纽因从弗里斯兰的声音里听出了认真,“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来衡量的。”
“也许对于您来说,金钱可以比拟绝大多数价值。但即使是您,也一定有就算再多钱也换不回来的东西。”
……
纽因感觉到,空气似乎停顿了。
弗里斯兰的话,似乎说到了老弗里斯兰的痛处——每个人都会有最想要的东西。在一段深入的对话中,一定有一个“核心”,这个“核心”对于纽因来说并不陌生,当对话中向导有能力抓住这个核心,也就是抓住了咨询者进行咨询最深层的需求。
而弗里斯兰,无疑稳稳地抓住了这个点——即使纽因并不知道为什么。
“……算了。”
老弗里斯兰叹了一口气。
纽因想,自己应该是时候出场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再叠好手帕收入口袋,再笑吟吟地——走到了这对父子面前。
反正对于哨兵来说,他偷听了一整段根本就不是秘密。
“刚刚看两位在聊天,不太好打扰。总统您好,我是纽因·莱。”
老弗里斯兰不愧是弗里斯兰的父亲,即使人到中年,依旧保持着挺拔的身姿,比绝大多数普通男性保养得更好。
纽因对老弗里斯兰施以一礼,就看到对面愣了下——“摘下你的面具。”
“啊?”纽因呆了一下。
', ' ')('他眨眨眼,有些疑惑地望向弗里斯兰,弗里斯兰也不知所以。
摘就摘吧,也不会少块肉。
纽因将面具摘下,抬眼望向老弗里斯兰。
老弗里斯兰沉默着看着纽因的脸,许久也无法回过神来。
太像了……
这张漂亮的脸……简直就像是复刻,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脸……
深埋的记忆一下就被翻涌而出,他却只能沉默。究竟是怎样的机缘巧合,那个人的孩子……居然还活着……还是仅仅是长得太像?
“父亲。”弗里斯兰向前一步,挡住了老弗里斯兰的视线。
纽因却心念一动,他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是向导和哨兵之间独有的心灵感应。
他有哨兵处在危险之中!
但并不是弗里斯兰,也不可能是舞池中的丹鹿,那会是谁……?
纽因和弗里斯兰交换了一个眼神,手放在曾经有枪的地方摆了摆,再说了一声“我去看看”。
弗里斯兰朝纽因眨了下眼,再望向后花园的方向。那里的树影,晃动得不太正常。
作为在西部摸爬滚打的哨兵,他的判断力比老弗里斯兰敏锐得多。
“父亲,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我们,我们出去吧。”
弗里斯兰引着总统去向舞池,而纽因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他保持着警戒——按理来说,这么多人的地方不可能没有安保,几乎每个人都带了自己独立的保镖。
危险一定发生在难以察觉的地方。
甚至连那么多的哨兵都未曾察觉到。
纽因的脚落在走廊的地板上,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而后花园里,一场打戏正在发生。
一些兽形守卫几只黑狼纠缠在一起。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那几只黑狼都是狂化的哨兵。旁边已经躺了一些尸体,不断有同为兽形哨兵的守卫被咬伤倒地,但始终有一头高大的杜宾犬,发出低沉的怒吼,撕咬着猛扑上来的黑狼。
因为夜深,花园里已经铺了一层近乎黑色的血液。已经没有警卫能留下来禁戒,但一般而言也没有人会靠近这里——这里离舞池太远,也许是谁故意将攻击引到后花园的。纽因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能看见后花园中沙沙树影下厮斗的猛兽。
那条杜宾犬似乎根本不怕环伺的黑狼,义无反顾地呲牙冲向危险。再猛扑上去咬住狂化哨兵的脖颈,与它们纠缠扭打在一起。伴随着猛兽凄惨的呜咽声,一头接一头的黑狼倒地,剩余的警卫哨兵也再站不起来,杜宾却只是一次又一次晃晃悠悠地站起,随时准备向前扑击。
它似乎看到了纽因,但它没有回头。
黑暗中,纽因也这么静静地看着它。一扇窗,黑狼只要撞破这扇窗,就能直接扑上来咬断纽因的喉咙,但没有任何黑狼能够突破这道防线。
杜宾犬的肌肉坚实,在黑夜中犹如铜墙铁壁。浓烈的血腥味成了背景,说不清是它的血、它战友的血,还是狂化哨兵的血。
这时,纽因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他与弗里斯兰的感知形成连结,这座宅子里的危险远不止这一个。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这是弗里斯兰传给他的信息,因此闯入者的重点并不在于他,而在于……
总统。
或者其他的什么人。
纽因忽然想起,那时候他躲进房间,窗帘不太对劲——也许对方也是个向导,而远远比他高级得多。
对方混淆了几乎所有人的感知,身为向导,纽因没有弗里斯兰那么敏锐的感知。而弗里斯兰的感知有纽因的保护,才没有被对方侵入。
而能“控制”大批狂化哨兵来这个地方的人,也只有向导。
那么,此刻那个人跟在弗里斯兰和总统身边,指向大概已经很明确了——
而纽因已经被发现了。
纽因的额头冒出冷汗。
即使他没有被看得一清二楚,对方也肯定已经摸清了他的大概穿着。那么如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成功实施保护?
纽因前进了几步,忽然心念一动。来时的路上,他看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根据弗里斯兰传来的消息看,那个人似乎一直在等待时机。也就是说,他还有时间可以好好准备。
纽因转身进了存放礼服的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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