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座宅邸并不是单纯的住宅,而是主控室和实验室。
毒雾从后方的试验工厂溢出,弗里斯兰的意识已经不清醒。血流得太多,是否能活下去都成为一个问题。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弗里斯兰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的东西,疼痛逐渐变成麻木,直到视线落在开了门后的那双熟悉的马丁靴后,他彻底晕了过去。
纽因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如此场景。
晕过去的弗里斯兰就在地上,地上都是血。他神情一滞,看向坐在一旁的卡蜜卢。
“带他走。”纽因对杜宾说了一声,杜宾过去抱起弗里斯兰,望了一眼纽因,还是遵循着纽因的命令转身离开。
卡蜜卢是太强力的向导,其他哨兵靠近只会被控制住,反而不利于整体局势。
他是纽因的哨兵,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服从命令。
“丹鹿曾经跟我说,我的家乡有一句古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杜宾带着弗里斯兰走后,纽因迈步走近卡蜜卢,声音发冷。卡蜜卢微笑着望着纽因,然后猛地出枪,被纽因用子弹打断。
纽因的脑海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卡蜜卢的精神图景侵入他的精神图景。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一双浅棕色的瞳似乎泛着血红,密密麻麻的思想侵入他的意识,却在最后重新归于黑暗——
纽因重新举起了枪。
“嗵!”
一声枪响,卡蜜卢的右手手腕血流如注。
与此同时,纽因右手举着的枪也掉到了地上。血不要钱似地流下,纽因迎接格挡着冲上前的卡蜜卢,几招连招,将卡蜜卢咔地一声压在身下。
“教你打架的人应该也教过你,身量差距很重要。”他说。他的右手手臂动弹不得,再怎样想抬起也有些困难,用剩下的手臂压着卡蜜卢,眼中是浑然的不在意。
卡蜜卢摸出衣服里藏着的刀,扎入纽因的大腿。紧接着咔吧一声,卡蜜卢的左手手腕也被拧断,汗水打湿了他惨白的面庞。他气血上头,咳嗽了几声,笑着说:“打架也可以不择手段。”
“你说得对。”
纽因咔地一下把卡蜜卢一边脚腕也拧断了。
“你完全不会感觉到痛吗?”卡蜜卢有些失控地喊道。
即使强悍如他,也绝对无法忽视三肢生生被拧断的疼痛。加上刚刚侵入纽因的精神图景后他看到的一切……
“你觉得痛吗?”纽因颇为同情地问了一句,掏出一管药剂,拔开塞子,压着卡蜜卢的身体,在卡蜜卢尽力镇静的面容下朝着卡蜜卢的心脏打了进去。
“这是什么……”卡蜜卢的声音有些发抖。
“麻叶迭代品啊,你自己发明出来的。”纽因面带怜悯地回答。
“你疯了!”卡蜜卢开始挣扎起来,纽因的身体却死死压在他身上,被刀切开的大腿血流如注,加上之前的血,让纽因整个人都显得美丽却渗人。
“轰隆!”
实验室爆炸的声音,紧接着火焰开始燃烧。
“在火焰里发现一具卡蜜卢的尸体,反正都成焦炭了,是谁也不重要。”纽因昏昏沉沉地叙述道,“……这招叫金蝉脱壳?你真的很希望能活下来,我也是。”
“为什么给我打那玩意?我不是自愿的!”卡蜜卢的心脏剧烈地跳动,麻叶的致幻效果通过心脏流向每条血管,他终于感到愤怒,狠狠地盯着纽因:“你这个怪物!”
“你叫人写宣传单的时候,不就已经早就知道了吗……”
纽因失血过多,手臂撑在卡蜜卢身上,将最后一剂麻叶药水打入卡蜜卢的心脏。
他刚刚从外面的哨兵身上搜刮来的玩意儿。
“没有人想当坏人,卡蜜卢。”纽因低低地笑了,“我们都认为我们做的事情是正义,但什么是正义?……”
“我只是做了我能做到的事情,他们没有能力做的事情!”卡蜜卢恨恨地盯着纽因,呼吸逐渐变乱,他抵抗着麻叶带来的眩晕感,觉得纽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糟糕,我只是在遵守规则!”
他只是想好好地活下来,他有什么错?
“这个操蛋的世界他妈的永远不可能完美!”
“轰隆!”
纽因一只手按着卡蜜卢的肩膀怒吼,他的黑发垂落下来,这句话落下后他的身后传来一声爆炸声,火焰的热度将整个房间烘烤。
“不过我也很赞同一点,我们都在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说完,他对着卡蜜卢的胸口开了一枪。
麻叶针剂让血管剧烈跳动,卡蜜卢瞪大眼睛,四肢都在抽搐,不可置信地看着纽因。
血蔓延了整个房间,纽因躺倒在血泊之中。手臂和大腿的疼痛让他眯起双眼,几乎什么都没法思考。
“果然还是很痛啊……”
伊卡洛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卡蜜卢的状况远比纽因更加凄惨,胸口被开了一枪,
', ' ')('四肢中有四分之三都被拧断,偏偏因为麻叶的针剂而维持着最残余的生命力,但又因为这样巨大的创口与麻叶带来的血管扩张效用混合,不可能再活下去。
他找到了唯一的一份备用解药,才能闯入这片迷雾。面前的景象让他也悚然而惊,这样的场景用血肉模糊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卡蜜卢感受到伊卡洛斯的到来,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望向伊卡洛斯:
“……哥……救我……”
面前的世界因为麻叶而变化得诡异万分,卡蜜卢在恐惧之中颤抖。
火焰已经烧到门口,伊卡洛斯快步走上前,翅膀都来不及收。
他的瞳孔猛然缩小。
“砰!”
没有犹豫,他举起手枪给卡蜜卢再补了一枪。再抱起纽因,转身冲出门外,张开双翼。火势蔓延,他来不及关闭这片毒雾——有专门的研究团队会带人处理,这不是他们的课题。援军已经到来,战争已经结束。他抱着已经几乎失去意识的纽因,冲出火海。
他的羽翼被火焰灼烧,带上火星,但他并不在乎。
“小鹰……”纽因虚弱地喊,他的身上都是血,自己的血,别人的血,已经再也分不清。
伊卡洛斯紧张地展开双翼,腾空而起,一秒也不再愿意耽搁,一边向前冲一边紧张地回复:“怎么了?”
“把我……留……在里面……我不是什么好人……”纽因扯出一个笑,“……糟糕的……榜样。”
幸运的是,第一次被伊卡洛斯抱在天上飞,他们是朋友。第二次,他们依然不是敌人。
“你胡说什么,你刚刚杀的是毒枭……”伊卡洛斯的翅膀在燃烧,一点点的火苗都在顺着蔓延。“活下来……就像你在我晕倒的时候跟我说的那样!”
满手的血让伊卡洛斯心慌。
一般人都抗不下卡蜜卢精神图景的冲击,他是知道的。
卡蜜卢的精神伤害几乎已经可以成为实体,这样的冲击连向导学校的精英都难以抵御……
没有人比纽因更想活下来!
一片迷雾之中,伊卡洛斯只懂得向前冲。火焰灼烧着他的羽翼,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还有什么比纽因现在更疼?
他却连喊一声疼都不愿意说……
伊卡洛斯想起曾经纽因对他说的话:与其他人比起来,他已经足够幸运。
众生皆苦。纽因从未对远征军的利益伸过手,也未曾接手过丹鹿财团的资金,更没有调动过东部的警力。
如果他愿意不择手段,没有人比他能得到的更多。
但这个世界不仅仅有他一个人。
纽因蠢吗?
不,有的时候他甚至比卡蜜卢更有手段。在日常的相处之中,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明白这点。
他将手段拿来爱人,佯装愚蠢,不痛不痒。
谁都知道纽因是个小坏蛋,但爱他的人都只能相视一笑。
看到纽因躺倒在血泊之中的伊卡洛斯,已经完全失去考虑其他一切的资本了。
巨大的羽翼带着窜起的火在天空之中翱翔,宛若奔向太阳从而耐不住高温燃烧的鹰。下方的湖水里潜藏着狂化的哨兵,即使没有他也无暇去顾及自己——
为了追逐太阳而坠落,也许并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
此刻,他不再是曾经那个懵懂地追求着父亲脚步的伊卡洛斯,他带着其他人飞翔也不再是为了逃避生活。抱着纽因,怀中的人便是他的向导,他深爱的人,他的……责任。
这都是他们主动选择的路。
再多的心理戏也毫无作用,如果此刻伊卡洛斯不飞翔,他将永远不可能带着火焰冲出这片迷雾。
纽因看着伊卡洛斯的下颚,强撑着自己的意识,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彻底晕过去。
……可能不太舍得那么帅的伊卡洛斯?
没太想明白,失血过多让纽因很不舒服。他寻着伊卡洛斯的肩窝,意识混沌。
希望他能醒过来吧。
醒不过来就算了。
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陆地上,东部的军队紧急抬走治疗伤员,狼群已经散开,智慧地丝毫没有攻击人类的意图。远远地,有人惊叫到:“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了!”
“是个火球?”
鬼舞展开双翼,脚一蹬冲上前去,展开金雕的羽翼,接住“火球”怀里的纽因,伊卡洛斯则是直接滚进了准备好的水桶里,好一会儿才灰头土脸地爬出来。
“就知道有爆炸声,就肯定有人烧着。”
火狐狸菲舍尔腰上缠着绷带,一动就扯到伤口,却故作轻松地调侃。他的视线紧张地追随着迅速被运到医疗帐篷里的纽因,却不敢上前——
一切都交给那群医生吧,他们这一群哨兵也做不到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