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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公司的时候,易畅远远就看见门外围了一群记者。那帮人也不知是怎么认出他的,一看到他的车靠近就围了过来,说的什么话他也没听清,他烦躁地将敞开的车窗升了上去。
停好车快步进了大楼,身边的人都步履匆匆,嘴里都在讨论着什么,看见他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他无心去理会,径直奔向了他姐经纪人小金的办公室。
小金是上个月易欣刚换的经纪人,经验还不是很丰富,刚上任就遇到这样的事完全乱了节奏。此时她正在和吴总讨论,他一进门就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易欣现在在哪?”小金反问道。
“还在家休息。”
“休息?你怎么不叫她过来?”吴总站了起来,语气颇为不满,“全公司上下因为她乱了套了!她倒好,在家睡觉?你们姐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尖锐的指责让他呼吸一窒,反驳的话差点就出了口。
明明他姐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全世界都不关心她的感受,不关心事件的真相,好像如今的乱局都是她导致的,好像她所经历的都是理所应当?
“刚公关那边说对我们不利的新闻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目前能做的都做了。但是如果她执意要打官司,这事绝对没完,接下来麻烦只会更多……”小金坐在桌边低声说着,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吴总对他道:“接下来一个月你的活动先停下,这事不过去没法弄了。”
“我的活动?”他有些意外,“为什么?”
“你还参加什么活动?现在你去哪都有人逮着你问你姐!你要敢去你就去,被人往死里问别来找我!”
对方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带着一身的暴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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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舆论战已经暂且告一段落,开始等待案件进一步发展的时候,网络上又爆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
——易欣在下午发表了第二份声明,其中写明了自己从出道以来遭受强迫性交易的次数,以及相关权贵和圈内名人的姓氏,将话题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有人评论说,这次声明可能是对先前网络暴力的反击,依此鱼死网破的架势会是女艺人维权的一次突破,演艺圈将因此而大震动。
“疯了……她是不想混了,真的不想混了……”
小林知道消息后半天没有缓过来,这还是他当时一手带起来的纤细温吞的女孩吗?
易畅和他一同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看着屏幕上大段的文字。易欣的一字一句,在他眼里都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她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了这一切?
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对小林道:“我现在能做什么吗?”
“等等,我先打个电话。”
即使是盛业经纪团队的元老级人物,小林也不算那种手段狠辣会来事的类型,但办事十分稳妥牢靠,所以很多时候危机公关也需要他配合行动,用最理性的方式、最少的损失解决问题。
易畅在一边都能听到电话那边吴总的大嗓门,可以想象出他现在有多愤怒。
小林和对方谈完后对他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你能做的,有什么事我会再通知你。你姐你就先不用担心,我今天会和小金一起去找她谈谈。”
“好,那我等你们消息。”
其实他也明白在这里呆着没什么意义,只是图个心安罢了。这两天他有了强烈的力不从心的感觉,想帮他姐却又不知道怎么帮,他一没计谋二没权力和财力,感情用事只会使情况更糟。
他把自己伪装好从公司的后门跑了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一路上的心态跟做贼没两样。
打开家门后,只见沈煜升正好站在玄关脱鞋。
“你回来了?”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我刚从公司回来。你呢?”
“上一个案子刚结了,所以今天比较早。”
不咸不淡的对话结束,两个人又各自走进了卧房。
自上一次从沈家回来,他们就没说几句话,像是成为了真正的房东和租客,这样的变化不知可喜还是可悲。一晚没有回来,沈煜升也没有问他的情况,大概这对他来说并无所谓。
他从柜子里拿出了钟鸣的新戏剧本,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其实这一本他已经读了不下十遍,基本每一页都有笔记,但他出于习惯还是想再看一遍,因为只有读剧本的时候才能让他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彭熙文这次为影片写的剧本相当扎实,与她纯粹个人化的写作相比有很大的变化,能看得出用了很多的心思。
戏中并没有生硬地渲染姐弟之情,而是通过适当而大气的铺陈烘托出亲情的意义,他甚至都想好了在有些场景他该用什么方式去表现,才可以更加贴合人物的性格和剧情走向。
想到这次的合作可能要告吹,他还是有一些惋惜。
意欲冲击既定规则的人总是不受欢迎的异类,不论这
', ' ')('个规则是好是坏。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这次的事情一定会让他姐遭受到圈内的非议,她将来很可能会失去全部的商业合作机会。
如小林所说,她应该是抱了失去所有的决心来揭发这一切。
在当今演艺圈,她的才貌和实绩即使算不上一线,二线中亦可有姓名。所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已经不敢再想。
将近傍晚时分,他接到了小林打来的电话。
“已经提起公诉了,现在在等确定开庭日期。”那边平静地道。
“这么快?……盛广元那边没有任何动作吗?”
他原以为盛广元会向易欣施压,不管是用钱还是用威胁的方式,将来肯定还有一场仗要打。这个案子这么快就过了检察院那一关,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应该是遇到对家要坑老总了,不然不可能那么快。已经召集了高层紧急开会,据说主要负责的律师已经定下了。”
“是他的私人律师吗?”
“不清楚,只知道是锦发的人,应该是刑诉方面比较有经验的,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锦发?”
他记得沈煜升就是锦发的律师,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次案件的风声。
“对,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今天和小欣谈了一下,她说这次要扛到底,至于以后的工作,她说无所谓了……”那边顿了顿,“小畅,你怎么想的?这次肯定会连带着影响你。”
“我?我没关系,再说这也是我姐她自己的决定,我不想干涉。”
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再去改变什么,他只在乎他姐能不能通过这次控告得到慰藉,即使与她受到的伤害相比微乎其微。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她所愿陪在她的身边。
挂了电话后,他就起身去厨房做饭。
已经快一天没有进食,他却没有丝毫的饥饿感。草草做了一份面条吃了,接着他又炖了份汤打算明天带去给他姐。
在盖饭盒时,他眼前突然暗了暗。他将手撑在了桌子边上,只觉得脑中出现了数不清的幻影,闪得他发慌。
突然,他的腰间环上了一双手臂,身后笼罩起熟悉的温暖气息。
“给我的?”
“哦不是……是给我姐带的。”
他模糊地应着,耳边的气息让他一阵酥痒,拿饭盒的手都开始不稳。他勉强笑了一声,问:“怎么了?”
身子被转了过来,沈煜升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突然想到,有阵子没吃你做的饭了。”
“这还不简单……我等会给你做一份。”
对方嗯了一声,脑袋就蹭到了他颈侧。
在吻落下之前,他微微避了开,道:“哥,你知道我姐那个案子吧?听说确定了你们所的律师辩护,你知道是谁吗?”
沈煜升抬起头看他,道:“不清楚,干嘛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好奇,”知道不是沈煜升后他便松了口气,“你有听到案子的什么动向吗?”
“没有,这是刑辩那边的事,跟我没关系,”对方边说边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别讲这个了……”
施在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一个不稳就倒在了桌上。男人靠了上来,在他身上急切地不断摸索着,当手转移到腰际的时候却被制住了。
“……今天有点累,还是算了吧。”
他撑起身,想走开的时候却被抵在了桌边。他疑惑地抬眼,只见沈煜升盯着他,眼里满是忍耐和不解,问他道:“你今天怎么了?”
他惊讶于他会这么问,不禁抬高了音量道:“事情都闹那么大了,你不知道吗?我姐的事让我很头痛。”
“那你这样自讨苦吃能解决问题吗?”对方抬起了他消瘦的手腕,“天天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你们这圈子可真是吃人。”
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痛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哥,这件事跟你无关,但是跟我有关!你不能体会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能强求我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想走开,对方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放松,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下一秒他竟又再次被推回到了桌上,腰腹被用力地揉搓着,上衣很快被拉到了最高点。
客厅里的寒意让他浑身一颤,震惊之余他开始反抗。
……啪。
在挣扎和拉扯中,一个无意的巴掌落在了站着的人的脸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错愕地看向对方。
“抱歉……”他低声道,“我今天真的很累。”
说完,他推开了男人,快步走进了房间。
沈煜升站在原地微喘着气,有点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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