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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后第十天,法院宣布了开庭日期,就是在这个月底。在距离开庭还有一周的时候,锦发的所有合伙人一大早被召集起来开会。
因为通知得十分仓促,大家猜测可能和这次的案件有关。锦发和盛业的合作协议启动还不到一年,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很多人始料未及。几个投资并购的业务因此而停摆,负责的律师已经叫苦不迭。
郑主任早早到了会议室里,等到所有人到齐了之后开始发言。他先讲了所里近期出现的一些管理上的问题,征求完大家的意见后,就绕到了最近的业务上。
“再讨论一下最近的案子。目前有一个比较紧急的问题,关于盛总的案子,”他扶了扶眼镜看向大家,“现在需要一位律师接手,越快越好。”
“不是姜律接下了吗?”有人问道。
“他临时解除委托了。”
“……”
下面开始交头接耳,但没有一个人表态。
就这样过去了漫长的两分钟,郑主任只好道:“会议时间紧,有意愿的律师请私下跟我交流。”
会议结束后,严延拿着本子和沈煜升一起走了出来,看了看边上忍不住小声说:“讲的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其实就想问转委托的事吧。姜律师看起来靠谱,怎么接下来没多久就打退堂鼓了……”
据他所知,姜律师是所里刑辩一把手,不过近年可能因为身体原因受不住折腾了,才等不及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掉。
“这种案子不容易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沈煜升道。
严延撇撇嘴,先沈煜升一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好久不见啊,沈律。”
盛越泽站在办公桌前,此时转过了身对沈煜升微笑道。
“这位是……”
严延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有来客他都会被提前告知,像这样的不请自来的实在很少见。
沈煜升看了一眼不速之客,道:“盛家少爷,盛越泽。”
“把我的名字记得很清楚啊,不错,”盛越泽单手将座椅转了转,“上次邀请你来喝酒怎么没来?家里一堆好酒就放在那看,可惜了。”
沈煜升走上前将座椅定住,随后坐了下来,淡道:“盛少有何贵干?”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家老头又发疯说要把我家底收掉,威胁我来拜托你办事。不过想想他直挺挺躺在医院,反正也没多久可以活了,我也就算了。”
“……直说吧,什么事。”
盛越泽挑了挑眉,说:“老头要你接了这个案子。”
坐着的人整理文档的手顿住,道:“盛总要我接?为什么?”
“这种事当然交给自家人放心,沈律不会不懂吧?反正你也迟早会来盛业,提前把名声打响不是挺好?”
“我迟早会去盛业?”沈煜升皱起眉,“这又是谁的说法?”
“除开度假村的案子,对盛业有利的几件你都做得很成功。人脉够了,老头又赏识你,你一来法务部门最好的位置轻轻松松到手,你可别说你没有考虑过。”
沈煜升微垂着头,嘴角带了些模糊的笑意,他站了起来,道:“盛少为我考虑得倒是周全,可惜我暂时没有想那么多。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沈律是真的不给我面子啊,”盛越泽收起笑容,“那这样好了,看看这个?”
他把手上的档案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桌上,总共五六张相片,有单人的还有两个人的。
看清其中的一张时,沈煜升脸色骤然暗了下来。
他将这些叠在一起递了回去,道:“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威胁我,也是盛总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对方若有所思地摇头,“但是看起来可完全不是这样。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我是不是要拿这个威胁你,跟一个男人还是盛业的话题艺人暧昧同居,总不是我们家的人应该做的事。”
“我是沈家人,不是盛家人。”他冷声道。
“错!没想到你年纪比我大,怎么还那么幼稚?你们一家人从你哥入赘盛家开始,一言一行就没那么简单了,出来混别想着只拣好的拿,”盛越泽把档案袋放回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伯母最近身体有所好转,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这个事儿,会不会又气坏了身子?啧啧……”
话音刚落,沈煜升走近几步,直视着他:“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这倒不是老头教的,是我的私心。因为我对沈律一直很好奇,但至于用什么手段去了解,并不是我的考虑范围。”
沈煜升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从微怒和探究,逐渐变得捉摸不透。在这样的视线下,连自认心理素质超群向来无所顾忌的盛越泽,心中也开始有了些不确定感。
这时,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的严延坐不住了,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道:“盛少,你别太过分了!我们沈律不是你
', ' ')('能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严延,”沈煜升把目光转向了他,“帮我去看下姜律还在不在,我需要最完整的材料。”
他懵了几秒,问:“老大你确定?”
从同事口中他多少有听说一些关于这起性侵案的细节。这个案子不管从哪种角度看都对辩方不利,受害人已经向检方提供了足以定罪的证据,再加上目前社会舆论有强烈的偏向,受托的律师压力肯定不小。
没想到这种情势下沈煜升还要接手,在他印象里他老大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人。
沈煜升对他点了头,清晰地说:“对。”
盛越泽的笑意更深了,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我爸看上的人。”
沈煜升没看他,只说:“在正式转委托之前,我需要知道你能提供什么给我,我不做完全没把握的辩护。”
“这个你不用操心,”他拍拍他的肩,“今晚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会给你你要的东西。”
-
市中心最大的夜总会里,音乐震耳欲聋。
沈煜升比约定的时间早一些赶到,各式男女穿着奇装异服从他身边经过,有些人回过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
盛越泽过了一会也到了,看到他一身格格不入的正装便打趣道:“沈律加班加到这里了?”
他没理他,只是跟着他一起经过几段走廊来到一个门口。
房间里的声音比大厅的还要大上十倍,服务员恭敬地帮他们开了门。一进去,沈煜升就看到沙发中间一个体型微胖的男人正慵懒地靠着,旁边围着几个长相娇艳的男孩,有几个在给他按摩,剩下几个则是在一旁扭着腰肢晃着脑袋,外人进来了也没有影响他们的陶醉。
“这位就是李总,”盛越泽面不改色地走到了沙发中央,“李总,沈律来了。”
李俊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来,面带笑意站起来跟沈煜升握了个手,道:“久仰大名!赶紧坐吧坐吧。”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放松一下。”盛越泽对他们说。
“哎哎,就这边挑几个吧,都挺带劲的。”
李俊指了指身边几个男孩,盛越泽明了地笑了下,带了一个人就出去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李俊关了音乐,倒了两杯红酒在沈煜升面前坐了下来,慢悠悠道:“其实我呢早就想找你来聊聊了,沈家有这么厉害一大哥,我琢磨着这弟弟肯定也不简单。小沈啊,最近工作忙不?”
沈煜升对他手中的酒杯微微摆手,道:“李总过奖了,最近挺好。”
对方看他一眼,笑着翘起了二郎腿,晃着杯子道:“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盛总这个案子,我其实已经观望很久了。谁都知道这个事儿对盛业影响不好,拼了命洗啊洗的,但是谁都没想到碰上个不怕死的娘们你说是不是?”
李俊喝了口酒,咂咂嘴继续说:“真是有意思,正好我这里有一些东西,对你们应该多少有点用。哎,就当给盛总慰问一下了。”
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沈煜升将它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一支录音笔。
“妈的,现在婊子还要立牌坊,这年头的疯子真他妈是越来越多了……拿回去慢慢听,这女人怎么跟人讨价还价的,这东西别说到法官那里,就是让那些媒体拿着了,她也差不多能完了。舆论那边呢我也可以帮忙,是黑是白就那么几下的事儿,对吧。”
他拿着笔看了会,抬头道:“那李总的条件是?”
“啧,聪明。”
对方笑开了,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这些啊都是小事情,我不着急讨什么好处,就当多交个朋友了。我们也不想看到合作伙伴死太惨,我这个当老板的就盼着风头赶快过去,自家的事也好搞定。”
……
等到和李俊告辞出了门,盛越泽已经在等着,看他出来了便问:“怎么样,还满意吗?”
“录音准备在法庭上提交吗?”他问。
“不交给法官那交给谁?”对方笑了一声,“放心吧,你只要把你该做的做了,好处不会少。”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大门。这时时间已经很晚,但这个地方却比来的时候更加喧闹。
在他走到自己的车旁准备开门时,盛越泽站在他身边道:“沈律不考虑搬家?你也不差钱,还住那个破地方干嘛?”
他瞥了他一眼,说:“盛少是不是管太宽了?”
“哟,倒不是我想管的,”对方抬起双手表示无辜,“只是我刚知道,你家那位好像不简单啊,你确定吃得消?”
沈煜升刚坐进车里,听了他这句话便抬起头:“……你说什么?”
“那个谁,叫……叫易畅,对吧?我记得李总之前跟我说过,这人之前拼了命想往他身上爬,后来没成功又去巴结其他人了,”男人撇了撇嘴,“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想提醒你别被骗了……”
“其他人也包括你吗?”
“……”
见他的表情
', ' ')('突然僵硬,沈煜升笑了一下,道:“盛少可能还是不清楚,我和你是商务合作关系。我希望我不用重申,请你离我的私人生活远一点。”
突然上升的车窗让靠在其上的手肘被迫收了起来,车很快离开了这个吵闹的地方。
这个点路上的车还是不少,他避开几辆车加速冲过了几个路口,随后将车停到了路边,头靠在了方向盘上。
过了片刻,他猛地起身,抿紧嘴狠狠给了方向盘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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