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去地狱,先生们(2 / 2)

伯恩哈德·佩什,绰号“教授”,确确实实和他姓氏所暗示的一样,是个倒霉的混蛋。他在战争前曾生活从世俗角度来说相当体面滋润,现在也过得还算不错。他在战俘事宜委员会工作,算是相当高级的顾问,不仅享有诸多物质特权,还保留了极大程度的自由和尊严。佩什隶属于一个被我们称为“奶嘴儿”的项目,通过微薄的优待和萝卜加大棒的策略温水煮青蛙,逐渐彻底阉割战俘。他提倡战俘营和占领区应该实施双方联合人性化管理,考虑文化和宗教等因素,“惩罚不意味着羞辱,尤其是对占领区无辜的人来说”,他站在莱勒诺夫面前虚弱的解释,苍白的脸上渗出滴滴汗珠,“父亲和儿子强行分开,兄弟手足被关押在不同监狱,连通信都是奢望。病入膏肓的父亲最后的心愿就是能见到在瓦耳塔服刑的孩子,剥夺最后道别的机会实在太过残忍。”我看着佩什逐渐变白的金发不禁有些鄙夷也有些心酸。脸颊上的细小伤痕证明他酒精成瘾,导致剃须时双手不断颤动刮破脸颊。我在父亲和莱勒诺夫,以及许多年长男人的脸上见过这种痕迹。除了物质条件还算优越外。这位顾问的日子并不好过,妻子贝蒂纳在两年前死于手术病发症,双胞胎儿子一个被拘禁于暗无天日地点保密的政府部门地下室当人质,一个在袭击行动“圣诞夜”中失踪,杳无音讯,被宣告死亡。他依莫利波佳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我从不怀疑如果莫利波佳要求,他会把我们的鞋子全部舔干净。他在监督下出版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册子教导卡扎罗斯人怎么应对新生活,无外乎是祈祷和憧憬未来,与过去和解。他会去各种监狱和矫正机构演讲,宣传米加斯人的善良和此类机构的正当性。我看过他的照片,站在演讲台上,像个迷人的演员,热泪盈眶的呼吁大家不要放弃希望,不要忘记故乡的家人和朋友。我常常好奇他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胡言乱语,竟能日复一日的对着那一张张营养不良,遍布伤痕,眼神或麻木或愤恨的脸重复谎言。他是个可悲又怯懦的软骨头,如果不是为了什么自私的原因绝不会主动向莱勒诺夫提出要求。

如今这个瘦削的男人弓着身子,微微驼背,神情卑怯谄媚,站在莱勒诺夫面前,再一次请求他能为自己向总部申请探视儿子的机会。“我恳求您,不要把它看作一个敌人,一个囚犯,一个卡扎罗斯人的提议。把它看作一个父亲向另一个父亲,以比任何法律都更高的伦理和人性作为证据的请求。”

可惜他求错了人。莱勒诺夫已经彻底垮了。过去那个魁梧慈爱的男人如今只剩躯壳,棕褐色的眼睛也深深凹进去,再也看不见过去的活力和机敏。他把胡子刮的一干二净,导致下颚瘦削的线条无处遁形,眉毛苦闷的锁着,在额间留下深重痕迹。他看上去依然像个军人,只不过是个中年失意的落魄军人,斜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扣在胸前,神情不明的注视着佩什,好像不愿被敌人提起丧子之痛又好像有些同情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莱勒诺夫刚准备说什么,被一阵激烈的咳嗽打断。卡季卡赶快站起来,倒出药片给他合水吞下。莱勒诺夫变色惨白,咳得青筋暴起,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听的我胸口又痒又疼,好像打了个太大的喷嚏。

莫利波佳和卡季卡对视了一眼,后者扶起莱勒诺夫,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莱勒诺夫抬起头,想要反驳,卡季卡温柔又坚定的摇了摇头,给他披上外套。“各位,莱勒诺夫中校身体不适,如果没有意见我想现在为他进行治疗,先失陪了。”卡季卡微微一笑,用给孩子讲话的语气指导莱勒诺夫,“您可以把剩下的责任委托给莫利波佳了,毕竟直属她的职权范围。”

莱勒诺夫的呆滞了一会儿,咋了眨眼睛,不知为什么看上去有点晕乎乎的,“嗯,就这样,”他努力睁开眼睛,眼睑却不断抽搐,“很好,按你说的来的,莫利波佳中校,麻烦您了。”

“我的荣幸。”

在卡季卡的搀扶下,莱勒诺夫一点点挪到门口,才四十五不到,却已步履蹒跚,老态龙钟。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忽然费力的扭过身子,“我认为佩什先生工作认真,不过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咳嗽,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里。

莱勒诺夫走后佩什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笑的几乎要哭出来。“莫利波佳长官大人,”他嗫嚅道,因成为在场唯一一个卡扎罗斯人和唯一一个男人而感到惊慌,“我去了科孚诺,伊纽瓦,我会好好完成瓦耳塔的工作,我什么都会做,请您帮帮这个小忙,只要一个签字就可以。”

真丢脸,贝卡耸了耸我的肩,笑的露出一个犬齿。

“哎,可怜的男人,”莫利波佳说。我大吃一惊,以为她竟破天荒的同情起了卡扎罗斯顾问,却听见她那特有的,咬字很重的米嘉斯语,“莱勒诺夫,可怜的男人。”

“是啊,”谢瓦尔德似笑非笑得打量佩什,咬着牙啧啧吸气,“太老的牛是耕不动地的。”

“未来还是得靠咱们提尔卡。”柳鲍芙说,冲我们眨了眨眼睛。多么熟悉的词儿啊,我有多久没听到它了?

“我希望莱勒诺夫能安度晚年,”我无比惋惜地说,“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叫人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柳鲍鱼芙表示赞同,“他上周告诉我他为自己羞愧,该死的战争,简直就像慢性病,今天还在一点点谋杀我们。”

“世界就是一场葬礼。”贝卡拖长了音,“一场,该死的,葬礼。”

“我们曾成百上千的死去,现在我们则独自死去。”我感慨道,“不知道哪种更糟糕。”

“华西金的叔叔自杀了,你们知道么?”

“老彼得自杀了?”柳鲍芙震惊地重复,“天,他妻子以前是我父亲的头号客户,有点小气,总是对肉挑三拣四,不过是个挺善良的女人。我从没想到老彼得会自杀。”

“安登尼雅总说战场上回来的那个不是她父亲,是披着他皮的幽灵。”

“给她们送抚恤金了么?”莫利波佳问。

“下周就送。”

“多少?”

“少尉,拿过勇敢志愿章,老婆瘫痪了,女儿还在上学,抚恤金一个月应该是一百二十,但自杀是要打折扣的。”柳鲍芙对这些政策如数家珍,对答如流,俨然一副成熟高级公务员形象。我和贝卡相视一笑,感慨咱们的队长永远辛劳,永远可靠,却也变化不小。她如今在正式场合军装笔挺,皮鞋锃亮,不那么爱说脏话了,卷曲的头发也留长挽成了一个鬓,显出几分运筹帷幄的游刃有余。为了更好的协助莱勒诺夫对付日益扩张的拉瑙卡军队,尽管缓慢且过程艰难,她还是逐步学会了冠冕堂皇的寒暄和官场礼仪,在敏思基说蠢话时压抑怒火假笑着回答“是么,有趣”而不是一拳打碎他的鼻梁。然而她也没有变,骨子里依然是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屠夫之女费拉托夫,朴素务实,勇敢勤劳。平日里在军装外罩一件灰黄色的防水大衣,遮住金光灿烂的胸章,开着那辆破破烂烂轰鸣声巨大,状如坦克的卡车通勤。更重要的是,她的家里始终只有施密特--一个可爱胜过英俊,没有太多特长的贪吃孩子。她常常在午餐时抱怨自己被迫留在瓦耳塔彻夜加班时施密特不通人情的缺乏安全感。“他每天早晚都要给我来一个电话,我得把他哄去睡觉才能接着工作,真不知道一个每天被锁在家睡大觉的人有什么新鲜事儿可以唧唧歪歪一个多小时。”柳鲍芙大倒苦水,“我应该让敏思基去采访施密特,他简直是优待俘虏的代表人物。然后呢,好不容易等我周末回家休息他又要粘上来抱怨一个人在家是多么无助多么思念我,简直是只发情的兔子。”“你试过揍他一顿么?”莫利波佳听到我们的聊天插嘴道,“个人经验,这是非常有效的,对人对动物都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没用,他更闹了。”

“那你小心他给你生出一窝小兔子。”保安局的中校哈哈大笑,没意识到光是这个想法就吓得柳鲍芙直摆手。

她很忙,但这并不是件坏事儿,至少她不再孤独。我们都在不同程度上接受这战争余波的延时凌迟,能投入到建设某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是一种特权。她还活着,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亡人的墓碑。她不断学习和工作,简直到了病态的程度,似乎只有筋疲力竭才能问心无愧。

莫利伯佳摸了摸嘴角边的法令纹,“彼得只有一个孩子么?”

“现在只剩安登尼亚了,原来有四个,小的被打死了,大女儿在游击队被宪兵绞死,二女儿在工兵队踩到地雷。”

“那按中尉军衔给吧,不然我每个月再补三十块。”贝卡主动提出,“她们日子已经很难了。”

“按中尉军衔吧。”莫利伯佳说,“有时间派几个代表去看看他的遗孀和女儿。”

她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过了大概十分钟,莫利波佳拍了拍手,打算起身,“散会散会,我饿了,有人想去城里吃的么?我开车!”

“不!”一直被晾在旁边的佩什惊呼,伸出手抓住了莫利波佳的胳膊,随即恐慌的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会让自己丢了性命,赶快松开,“长官,求您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您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莫利波佳愠怒的整理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佩什苍白着脸,“我不理解,长官。”

“每个囚犯都曾是父亲的儿子,你的孩子又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你和米嘉斯政府合作么?”

答案显而易见,但尊严不允许佩什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留下他瞠目结舌的站在我们中间,一群翘着腿等着看好戏的军官。

贝卡“啧”了一声,一只手把烟举在半空中寻找着什么,“我可太想念我那个会唱歌的烟灰缸了。”佩什闻言马上凑过去,双手向上摊开,一副虔诚的模样,“请允许我。”

嘲讽的情绪如一个漩涡,以贝卡为中心,逐渐向外扩张,每个人都在笑,连站在我身后的伊格洛夫也在笑,口袋里那支微微发蔫的蓝色野花随着呼吸上下抖动。贝卡撇了撇嘴,扫了一圈军官,两只手像指挥乐队一样举起来,再轻轻压下去,提醒大家注意自己的表演。“您是个烟灰缸么,佩什先生?”

佩什没有说话,只是奴颜卑膝的把手举的更高一点。我注意到他带了块儿银色的手表,和埃里希的那支有点像,想必也很昂贵。

贝卡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度适中且有弹性的黑色细棍,由金属芯和橡胶组成,官方名为“纪律杖”,瓦耳塔的囚犯和军官则叫“熨斗”,因为它会在肉体上留下火辣的疼痛感,仿佛被烙铁很快的按在肌肤上。这是政府提倡的惩罚道具,三个为一套,发放给每个在战俘营工作的军官。两个黑色,一个可折叠,一个不可折叠,作为日常工作用品。另一个则是礼仪杖,稍微粗短一些,在军事仪式和纪念活动中如宝剑一样挂在腰间,保安局是蓝底银头,我们则是红底金头,装饰华丽,侧面刻有各自的铭言,“于动荡伫立,于和平守护”和“今天正如明天,我们埋葬敌人”。有次阿克西尼亚随手用礼仪杖痛击囚犯,在男人的脊背上落下讽刺性的印记:埋葬敌人,被卡季卡抱怨说真拿它当熨斗了。保安局曾有传言要改点新的口号,不要老沉迷过去,谢瓦尔德提议应该叫“这条路去地狱,先生们!”。尽管理论上讲瓦耳塔的体罚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和专业性应该全部由纪律杖执行,不少军官还是会选择更得心应手的工具,比如帕罗亚人的赶牛鞭。格略科告诉我有的囚犯叫纪律杖“教具”,因为他们的第一句米嘉斯语通常是被在被鞭打时说出来的,可能是“不,不,饶了我,放过我”,也可能是被捆在名为“扒皮台”的刑具上,四肢朝下无法动弹,脊背和地面平行,裤子拉到脚踝,衣服掀到肩膀,露出一大片赤裸肌肤,随着“欢迎殴打”开始大声用米嘉斯语报数。对那些没什么语言基础的囚犯来说这个活动格外倒霉,因为在剧痛下他们无法及时反应,常常尖叫哭号着忘掉发音和数数,只顾怒骂哀求。

“一!”

“二!”

“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啊啊啊!我求求您了!我要死了!”或是,“我要杀了你,臭婊子!”

数字四总是很难发音,一旦中断就要从头再来,导致本来十下到十五下的鞭打有时竟可以到二十五,甚至三十鞭。如果他们苦苦哀求,又恰好执刑军官心情不错,大概率可以雷声大雨点小的撑过去,如果一意孤行口不择言,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一顿狠揍,基本能打出浑身的傲气,叫他们像烂泥一样被进医疗室胡乱消毒包扎,之后就是禁闭。在五平方米的黑暗中关押长达两周到两个月,中间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折磨,无外乎剥夺睡眠食物,严刑拷打,往肛门里塞点燃的纸片和蜡烛,浑身脱的精光在半夜被拖出去浇冷水洗澡。这一套入营仪式下来,不论多硬骨头的卡扎罗斯人基本都被折磨软了,失去积极抵抗的意志,成为新的瓦耳塔“幽灵”-一个名词用来形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失去存活意志的囚犯。根据卡季卡统计,仪式完成后,囚犯体重会降五二十五磅到四十磅不止,有的甚至落下终身残疾。恩斯特是唯数不多几个没屈服的,鞭打到昏迷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咬着牙汗如雨下,怒目圆睁的盯着我们泄愤。穆勒则怕透了“纪律杖”,甚至不敢触碰。有个军官在监督他洗澡净身时无意间把纪律杖落在椅子上,他却以为对方是故意而为,于是赤身裸体湿漉漉的站在浴室里整整六个小时,瑟瑟发抖,差点昏死过去。尽管穆勒说他不记得那军官是谁,我却有足够理由怀疑应该是下手狠毒,丢三落四的贝卡无误。

纪律杖轻轻搭在佩什的肩膀上,后者打了个哆嗦,慢慢跪下去。他是个高挑的男人,差不多有六英尺,比娇小的少尉高出将近一个头,却无助的浑身发抖。我想他宁可跪在莱勒诺夫面前也不愿跪在这个年龄小的几乎可以做他女儿的军官面前摇尾乞怜。

贝卡把烟叼在唇间,抬起佩什的下巴。“他还挺漂亮的,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她冲我扬了扬眉毛,“喜不喜欢?比那个瘦骨嶙峋的老婊子可好看太多。”

“饶了我吧,一个就够叫我心烦的了。”

“他被首都那些人用过么?等等,”贝卡问莫利波佳,忽然注意到香烟快要燃烧殆尽了,“张开嘴,佩什先生。”

佩什闭上眼睛,心一横,颤抖着张开嘴吐出一点舌头,贝卡想了想,还是没按上去,而是在他的嘴唇上磕了磕烟。烟灰落进口腔,佩什打了个激灵,最终还是没忍住。跪在地上四肢着地干呕起来。

“如果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漂亮,”贝卡总结道,“首都的那群人可真是有福了。这就是卡扎罗斯人的毛病不是么?空有皮囊,里面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肮脏腐败的玩意儿。”

“我倒觉得他们本身就长了张谄媚的脸,以前对长官,现在对我们,哪怕英俊也有股子下贱的味道。”柳德米拉评论道,“阿廖沙也这么认为,不过我估计他是吃醋了。”

柳鲍芙叹了口气,“我现在压根看不出卡扎罗斯人长得如何了,只能看到一堆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拜托您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对我仁慈一点吧,”佩什哀求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莫利波佳说,“凭什么是你?”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写书,我可以演讲,”他扑过去,脊背碰撞桌角,咖啡泼了满地。“我可以写信让他们抓更多卡扎罗斯人,年轻健康的卡扎罗斯男人送到拉瑙卡。我可以去跟富有战俘的父母要钱,他们会给很多很多钱,一切都行,只要能让我见他一面,至少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呀,”柳德米拉故作惋惜,慢条斯理地说,“好好的咖啡碰的满地都是。”

谢瓦尔德用翘着的那条腿碰了碰佩什的头,“快去清理干净啊,懒鬼。”

佩什连声称好,掏出手帕,却被金发姑娘拦住。她踮起另一只脚,指了指他两腿之间,“用内裤。”

佩什惊慌的站起身,退到角落,这下真的把咖啡踩的遍地都是。足足有一分钟他都没有动弹,而是悲怆的看着房间里那一张张戏谑的脸。他是个中产阶级偏保守派的男人,无法相信我们竟然残忍到这种地步。我几乎可以听到他的愤怒和不解:这些事儿男兵对女人做司空见惯,随也有违道德,但无可厚非,可女人,应该是体贴妻子温柔母亲的女人,应该更具有美好品格的女人,应该天生怜悯慈爱的女人怎么能犯下如此令人咂舌的恶行?战俘常说如果万不得已必须求看守办事儿,绝对不要找女人,因为我们残暴狠戾更胜一筹。与其说是我们确实更凶狠不如说是他们对女人的道德期望过高,更何况比起男人,我们必须得付出双倍乃至三倍的努力才能得到囚犯,同伴和上级的认可尊重。瓦耳塔绝不是怜悯应该存活的地方,不然安娜和万尼雅也不会放弃丰厚的薪水申请换去教养院工作,平心而论,我倒觉得女兵比戈博夫,华西金,莱勒诺夫和敏思基都仁慈许多,毕竟哪个男人会蠢到把囚犯带回家好吃好喝的养着呢?

过了许久,见佩什还没有动静,莫利波佳挠了挠鼻子,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对孩子的思念压倒了尊严,“我做!”佩什带着哭腔嗫嚅,颤抖着手解开皮带,狼狈的脱下外裤。柳德米拉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臀部,“面料很好啊,当抹布真是可惜了。佩什被吓得往前面一跳,差点叫出声来。他跪下去,下身一丝不挂,像奴隶一样卖力的用内裤擦洗地面。我们开始评头论足,嘲笑他西装昂贵的缎面内衬和衬衣的暗纹,“你是用你儿子卖身的钱买的么?”,嘲笑他微微松弛的苍白皮肤和颜色略深的肛门。“怎么想个被操烂的婊子”。贝卡甚至用纪律杖指着他的阴毛问一个男人怎么敢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大剌剌的保留着这种“淫荡”的象征。“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的么,教授,谦逊是卡扎罗斯男人最应该发展的品格?”

佩什好不容易擦干净,本来浅灰色的内裤已经成了湿哒哒的棕褐色,“求求您,”他低着头,嘴唇边有两条向下的纹路,藏着苦气,“我已经做了。”声音带着哭腔,“发发慈悲吧,我是个父亲,我已经四十二岁了。

谢瓦尔德逼他重新把弄脏的内裤穿上,他无力地摇摇头,在臀部接触布料的一瞬间泪水决堤,浑身肌肉都因厌恶而紧绷,腮帮在发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让你穿上衣服怎么还做出这副样子?”

“该不会是可惜我们没操你吧?”

“想的真美,老东西。”

他被推坐在椅子上,贝卡强行和他接吻,一边隔着衣服拧他乳头。“我们把你的儿子弄到这儿来好不好?”她说,“叫你们天天一起被干。”佩什蜷缩在座位上满眼羞辱,泪光盈盈,指甲都要抓断。他并非不知道这种事儿会发生,但因为年龄和地位,过去的他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勉强维持体面。如今沦为案板鱼肉,佩什似乎有点被吓懵了,没法及时分析情况作出反应。

我们从没真正强奸佩什,至少那天没有,折磨羞辱了他大约半个小时就放他离开了。他走出房间时一瘸一拐,神情恍惚,膝盖打弯,不扶着墙都没法站稳。裤子被弄湿了,好像失禁般的耻辱痕迹鲜明的印在浅色布料上。他住在瓦耳塔的另一栋楼里,大约要步行十五分钟,想必一路上又要经受不少白眼。莫利波佳绝对不可能帮助他,我们都知道,我想在回去的路上,佩什也知道。

我时常回忆起一个画面,用舌头清理我们靴子的佩什抬起头,嘴唇湿漉漉,睫毛亮晶晶,眼角的皱纹细密的编织出郁结惆怅,喉结脆弱的随着动作上下挪动。求您了,可怜可怜我,他嘴里含着枪管儿,无法言语,只能用眼神求饶。那一刹那他从一个已经有些色衰疲惫的中年男人变成充满魅力的性对象,连那些彰显年龄的痕迹都变得色情起来。他充满痛苦--我很轻松就可以解决的痛苦。他变得可爱了,不再是油嘴滑舌卡扎罗斯官员,反而变成了可以随意把玩儿的小兽,轻轻一戳就会蜷起真心流泪。也许对我而言,任何一个饱受折磨又有几分姿色的男人都可以称得上性感。

他很痛苦,这点我心知肚明。我能理解他的绝望,羞辱,不甘。但我不在乎,我只感到可以赏玩的性欲。在这些近乎是仪式的性暴力中,我感觉不到本身的存在。我已经习惯于将痛苦和性欲划等号,他的尖叫无助,控诉绝望都很难激起我的同情。真是个可怜人,前一秒赫塔说。但看上去有点性感,所以去强奸他吧。后一秒恰尔洛夫决定。当我把一个人归进“可以被操”的分类后,我就没法尊重他了,好像性对象就不能被作为人看待一样。性成了又一个纪律杖,保证战俘和军官之间的鸿沟不可跨越。佩什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是他自己,他不再拥有身份而是又一个“卡扎罗斯美人”。他不属于瓦耳塔,但他可以属于,每个男人都可以。

那天回去后我拉着埃里希狠狠的干了几次,事后,他跪着,头靠在我的膝盖才能坐稳,安安静静,饱经沧桑,满身情欲。我拉过他的脸,和他接吻。埃里希面无表情,一只手始终放在两腿间遮羞。他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坐着,随着太阳下山而逐渐面目模糊,在黄昏抑郁的光线里,我问他:“我们是谁真的有意义么?”

埃里希筋疲力竭,没有回答,而是体力不支的蜷缩在地毯上昏睡,和阴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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