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19.
飒马开始尝试用笔记本电脑代替手写来完成教案,阿多也在学习水果机更高级的操作。
按下Ctrl+S,关掉显示屏。飒马抄起阿多的波子汽水灌了一口,咕嘟咽下,说,再对上休息日,去海洋馆吧?这个城市的我还没去过。
“嗯,我刚好在ins刷到那个心形池的照片。”
飒马又赶紧抿了一口汽水,差点没呛到:“我对海豚不感兴趣。”
“我可没说里面养了海豚。”阿多把飒马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放大了图片,“池底还有很多硬币,这对海豚的生长环境很不利。”
“不知道这样圈养它们,会给它们带来安全,还是危害。”
“每天定时吃饭,不会挨饿,我想它们是开心的。”
“自由高于一切。阿多尼斯殿下你啊……”
“嗯?”
“我有点不懂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懂你就好。”
“不公平。”
“每次都是我去买波子汽水,这才不公平。”
“下次我去。”
“别买葡萄味的,不好喝。”
“那你去!”
“好,我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飒马又说起剪头发的主意。
阿多当然是持反对意见的,他说喜欢做爱时飒马散开头发的样子,尤其是骑乘位,飒马的长发随着起伏的节奏上下飘动,那样子别提多性感了,他恨不得撕开飒马的臀瓣,插进喉咙里,把人钉死在自己身上。
飒马打人挺疼的,一手刀下去,淤青三日不消,没人比阿多更多领教过。
飒马问:“我剪了,阿多尼斯殿下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胡说,神崎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永远不会背叛我?”
“不会。”
“也永远不会隐瞒我、欺骗我?”
“所以你撒谎?!”敬人咬碎了一口牙。
“老爷,正如你所见。”
“如果不是电视台转播了本县的夏季学生运动会,我看到了令妹的正脸!特写!我大概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
使尽全身力气,线绳被扯断,九九八十一颗檀香木佛珠四散飞开,滚落到躺满桐花的汉白玉台阶上,铺散在青铜佛像的裸足前。
“是什么一定要你离开我……们?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老爷,这是你教会我的。”
这红鬼总是有理,敬人辩不过,在最中间的跪垫坐下,不打算言语。他连日替兄长处理财务账单,缺乏睡眠,几欲晕厥,红郎掏出手帕替他拭去额角的虚汗,又说:“我离开你,你离开红月,红月离开神崎。都是我一时懦弱犯下的错,老爷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我就是来请罪的,向佛,向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世间根本无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两全法。”
红郎听着,一颗一颗捡起佛珠。
“要捡到猴年马月!”敬人无力再咄咄逼人,虚弱的语气中似乎携了哭腔。
“捡,总能捡完。老爷。”
20.
如果是别人在工作时间打来电话,飒马绝对会按掉不接继续上课。
但阿多不是别人。
“神崎,我知道现在给你电话会打扰你,但是听我说,”那边停顿了足足一秒,“莲巳前辈和鬼龙前辈就在门外。”
“阿多尼斯殿下今天工作结束这么早吗?……等一下?莲巳殿下?和?谁?”
“鬼龙前辈。”
“让他进屋,你把电话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飒马把自己的电话给了身边开嗓的成加美,说:“五分钟,有什么问题,直接问。”
……
飒马想过无数次南方的夏日怎么样,是不是盖满龟背竹叶的小路曲径通幽,是不是抹香鲸会潜入清凉的水底受南海诸神庇佑,是不是青椰肉,能蘸着酱油下酒。
是不是拉住故人的脚步,让他一去不返,天地悠悠。
红郎说:“抱歉现在不能给你答案,等你结束了教师的工作,我们去南方开演唱会。”
自顾自离开,自顾自回来,又自顾自许诺将来。在这点上敬人气得冒火,他知道打是打不过的,但说教从不输人。飒马沏了一壶番茶,和阿多算着敬人推眼镜的次数慢慢品。
红郎就差下跪认错了,但在两个后辈面前总不能失了风度,直到敬人总结性陈词“既然来神崎家请罪了,我姑且暂时原谅你”,才说出那年被封印在心底的真相。
“事务所约我秘密谈话,红月不能再继续活动。”
“我不懂其中的资本运作,老爷家和神崎家,家大业大,都不好下手,所以从我开刀。”
“只有设计我主动离开,我们才能顺理成章解散。”
当主动背叛的定义更正为身不由己,就像将要击毁地球的小行星,改变了轨道,未伤家园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切的委屈、不甘和埋怨,都化作对命运的长叹。
此时的、这里的夏天是这样的:蝉鸣嘲笑着人耳鼓膜的脆弱,此起彼伏,吱吱喳喳。
比蝉鸣惊心动魄的,是敬人用力把茶壶砸烂到地板上的、炸雷一般的声音。
突然谁也听不到蝉鸣了。
三人交叠的心跳与呼吸的频率急促而加强。
对于红月的每个人,其他两人都是迟了几个世纪,跑过几个光年的失而复得,完璧归赵。
“太好了,莲巳殿下,鬼龙殿下,我们又聚集起来了。”
阿多承认他喜欢飒马的笑容,最喜欢。他在南国有几年的记忆,青翠欲滴的龟背竹叶,吟诵歌谣的抹香鲸,洁白滑嫩的青椰肉,所有美好加起来,比不上飒马这般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终于可以直抒胸臆,无论是灶台前的飒马,还是舞台上的飒马,都给“完美”的定义添砖加瓦。
他的最完美的好友。
敬人是行动派的,他说:“录音棚和发行商我都有熟人,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飒马和红郎面面相觑。
“版权号很容易就能拿下。”
“……?”
“莲巳前辈的意思是,计划出唱片。”
阿多翻译完,如愿看到笑容更加灿烂的飒马。
用独立的作品反击,才是最好的复仇。
音符在喉咙里蛰伏太久,等待破茧而出的一刻,蠢蠢欲动。
“我们是,红月!”
振臂高呼。又造作起来的蝉鸣远不可比拟。
21.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照顾了朔间零的作息,把聚会时间定在了气象局官方发布的日落时间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红郎和阿多一前一后接二连三把摄像设备扛进包间,摆成一排。
晃牙搂着飒马的脖子自拍,发到Twitter上,一群吃晃飒的生腐粉为这久违的同框尖叫点赞。
羽风薰请了几位多年来积累下交情的记者朋友,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把通稿关键词都暗示给了他们。
都是敬人的意思,他表示,与其让狗仔们以讹传讹,不如光明正大地设一个公开的饭局,给红月年底的正式回归造势,再让红月和UNDEAD手拉手上一次热门搜索,稳住重情重义的人设,玩一把情怀再炒一把人气。
轻车熟路的营业,都是历练。
大家在摄像机前,推杯换盏,嘘寒问暖,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
聊起最初邂逅相逢,袖缘轻擦,天假其便。
聊起那年野外摄影和深红演唱会,赤子之心和鲜活的年纪。
聊起后来分道扬镳,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酒过三巡。
敬人担心会有人酒后失言,尤其红郎,再把当初红月解散的真相爆出来,可就得不偿失,他说:“时间不早了,记者朋友们太晚回家遇到危险的话,这边会很愧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都是老油条,言外之意一听便知,装好录音笔,纷纷谢了宴请,道了别。
人走后,红郎果然有些上头:“神崎,我还没问你,在和乙狩交往吗?”
敬人:“咳!”
晃牙:“哈?”
朔间零夹了根菜。
羽风薰喝了口汤。
飒马踢了下阿多的脚踝,阿多拧了下飒马的大腿,桌下暗潮汹涌,桌上青霄白日。
“没有!”异口同声。
红郎也不追问:“心里有数就好,只是别自作聪明,错过不该错过的人。”
敬人捏起手机给红郎叫了个代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宣传效果在预料之中,话题按照计划登上各网站热搜top1,主流纸媒的报道也不落后,甚至把内阁大臣脚踏两条船的惊天巨瓜从头条挤了下去。
阿多登上飒马尘封已久的Twitter账号,转发了某娱乐新闻公式推发布的两人的合照,又登上自己的账号,在转发下面评论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老式笑脸:D。眼看着晃飒和阿多飒的生腐粉撕了个昏天黑地,他本来不喜欢战争,却乐得看这种光景。
飒马笑骂他:“你可算是会用Twitter了,净给我添麻烦。”
阿多搂过他亲。
过于暧昧。这不该发生在满足生理需要之外的场合。
飒马推开他:“你这样,搞得我们跟生腐粉口中的情侣一样。”
对啊,不是情侣,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是彼此出生至今,最好的朋友。
轻描淡写地否定,声嘶力竭地否定,并没有多大差别,为了不打破祥和的气氛,都会注意小声一点。
伸出的手缩回来。烧热的心冷下去。
谁都不想失去作为朋友的对方,也不想失去自己作为朋友的资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都在扮演最完美的朋友。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22.
转眼清秋已至。蝉鸣渐弱,喧嚣不复往日。愈发澄澈的天空被拉得更高更远,阳光的源点从北回归线向赤道移动,垂直打到深蓝色的玻璃上,留下一块块长方形的明黄色的反光。
飒马把冰箱里的波子汽水换成了自制的枇杷雪梨清肺祛火饮料,塞满了第二层。
季节更迭,生活却像恒常的流水一样。他踩着咯吱咯吱的落叶走进事务所大楼,已经有搬家公司的绿衬衫小哥们往外搬运办公设备。
城市中快餐式的各色机构,终将被这个城市吞噬。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无望亦无憾。
选拔赛接近尾声。飒马带的练习生们还算争气,十有八九晋级决赛,其中一半也比同期多拿了几个代言和广告。成加美凭借《CrimsonSoul》惊艳四座,又瘦了30斤,颜值飞升,励志故事被媒体们争相报道,是一时无两的新生代人气王。
成加美跟飒马说:“我二叔要我代他谢谢神崎老师。”
飒马拍拍他的肩:“我才要谢谢门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CrimsonSoul》又回到大众的耳朵里。上波红月与UNDEAD聚会的新闻还没被撤下热搜,这波新生代人气王重新演绎红月经典歌曲的消息又霸占热搜榜首,为红月回归做了重要的铺垫。
已经退居二线的门章臣摘了眼镜,满意地放下报纸。
他似乎能预测到院子里的桃树李树,不等春天就能开花。
三个人都在为年底的复出铆足了力气。
敬人把寺院大小事务交接给了几位靠得住的小和尚,又将手上的部分权力归还给了哥哥。
红郎的妹妹出落成懂事的大姑娘,像反哺的鸟类,包揽下大部分家务活,支持着哥哥的决定。
飒马在办公室里发呆。
目之所及的桌椅都保持着刚来时候的洁净和光泽。他静默地坐下,拿出纸笔,写下最后的工作总结报告:从夏到秋不过三个月,收获的感动却值得铭记一生。
是高中课堂上会被叫起来朗读的那类满分作文。不同的是较高中时期收敛了些之乎者也的滥用。
阿多的作文成绩才是班里垫底的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能是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的原因,他的表达方式总是太过迂回。比如简单的“我爱这片与土地”,会被他书写成“我想我不是不爱这片土地”。
他看上去总不会太直接地表达炽热的情感。
——是这样的吧。飒马想。
没见他多么炽热地追求过哪位女孩子,像是青春期里的某一环没有及时扣住,链条在中间断开,兀自耷拉在名为生命的长河中。
自己也是这样。
他的链条,与自己的链条,都遗失了关键的一环,不了了之。
然后“啪”地一声,被名为宿命的磁铁吸住。
23.
下了几天的秋雨,天气越来越凉,飒马换上了奶白色的高领线衫,圆形领口包裹住修长的脖颈,紧身的版型勾勒出躯体的线条。
阿多建议他:“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要穿这件比较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语毕,便亲手脱了下去,顺带着包臀长裤和内衣。
十五夜的具体时间在下周。偶像但凡和节日挂钩,就是忙得脚不点地。
阿多夸张地住在了节目组的休息室,幼年天当被地当床的经历,使他不会对住宿条件有任何微辞。飒马在不加班的时候会去探班,带着做好的丰盛便当和枇杷雪梨清肺祛火饮料各四份,有时还会给staff备上水果。
刚入圈的实习生有把飒马当做助理的、佣人的、管家的,更多是把他当做阿多的恋人,等到看清正脸,才会想起这事大学偶像市场现状分析课上资料片里的神崎飒马。
飒马嘱咐他们保密,不过泄露出去倒也无妨。
自己和阿多尼斯殿下从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朋友关系。
飒马最后一次踏进办公室。
这个事务所犹如拍戏时的、临时搭建的承载着部分剧情的建筑道具。
早晨也看到绿衬衫的小哥们往外搬运大件的东西,这次换成了练舞室里的镜子。飒马心生端倪,却也并没在意。
蜉蝣朝生暮死,寒蝉夏存秋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同事们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互相道别。
想给他介绍对象的女老师的侄女,已经与上过富豪榜的中年男人闪婚;对自己身上这把刀充满兴趣的男同事,实际上是一个热兵器迷。
都不重要了。
社长把他叫到天台。
扶着栏杆能望见远处被枫叶烧红的山头,火焰以下宛若深埋着前世故事的梗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