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若/魈/公/潘/桃钟
#all钟一次写个爽/极度ooc极度ooc
#伪纪实/私设男铜结婚合法/重度畸恋爱好者/涉及角色死亡以及各种扭曲情节,慎入
#全是瞎编
19.
达达利亚常说,他跟我爸的关系总是不清不楚又不伦不类。
2015年后的他彻底脱胎换骨,拉着行李箱从机场回来时一派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读书人的文雅劲儿与留洋的自信交融。
我爸当时本来安排李叔去接他,结果这个今年刚满二十五岁的大男人在电话里嗲着声音撒娇:“我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我想一下飞机就看到你嘛。您就疼疼我吧,干爹。”几句话给我膈应得打了个哆嗦,插着脐橙片的签子差点儿掉到地上,最后只能对电话那头的人虚空翻个白眼。
我爸翻着文件,倒是被他逗笑了,也就不咸不淡地责备一句:“多大人了。”
橙肉的口感略显酸涩,干巴巴缺少汁水。我咽下这口干肉,垂眼到自己手腕上的鲜红的平安绳结,因为橙子的酸劲儿瘪瘪嘴。
反正还是会去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机场人头攒动,来来往往匆忙的脚步,开着空调都遮掩不了出入口的干冷空气。我有劝过我爸不用下车,可他还是不听劝,非要亲眼看着达达利亚过来。
他穿大衣,站得直,像一截擦黑的竹子。一段广播播报结束的间隙,我爸对我说:“一会儿别跟你哥吵架,他刚回来,舟车劳顿。”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喊着向他招手,来者几乎飞奔过来,一下挂在我爸身上。那头金黄偏橘的干燥卷发从黑大衣的肩上溢出,修长的手臂环住我爸的腰,留给站在身后的我一截手腕上的红色。他一双手抠着我爸的后背,力气之大几乎要陷进去。
没人知道达达利亚抱我爸时在想什么,很多个时候——我是指他能露出表情被我察觉的时候,我知道他并不高兴。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使那些最感人温情的场面,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地等着看笑话。
他只不过演一部真凶早被揭晓的悬疑剧,观众仅剩的乐趣就是看他失利出糗。
达达利亚放开我爸,过来象征性地拍拍我的头发,轻声道:“好想你们。”
——当然,他是看着我爸说的。
恃宠而骄的第四年,达达利亚已经开始毫不掩饰对我的嫉妒。他时常像个小孩儿一样暗戳戳与我争风吃醋,拉着我爸的手想要多分走一点儿关爱的视线。很多时候他也确实得到他想要的了。
至于我爸,我从来没怪过他。他没有背叛任何人,他只是太爱我哥,爱到精神错乱,把毫无共同点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捆绑在一起,逼迫他们融为一体。
20.
四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哥在化工厂结束了他十八岁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爸是所有人中来的最迟的,也是唯一一个见过我哥尸体的。我哥被推进去有半个多小时他才跑过来,汗湿浸透衬衣,发丝拧成一绺一绺贴在脸上。
我爸面部肌肉有些失控,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乱颤。他说想见我哥最后一面。这本来不符合规定,但一个叫潘塔罗涅的男医生却一眼认出他,给他走了太平间的后门。
他带着失魂落魄的我爸走了,再来时,只带回一具空壳。
潘塔罗涅后来告诉我,我爸只掀开白布的一角,看了我哥遗体不到五分之一的部分。但他只看第一眼,眼泪就下来了。可他没有出声,也没有擦,就任由眼泪流着,看到再也看不下去的时候,出现了迟缓的呕吐反应。
我哥走后一个多月,若陀叔来找了我爸两次,他们在房间里本来小声谈,后来演变成吵架。我这辈子没见到我爸那么激动过,他声音被墙壁隔得模糊,但声音之大几乎破音——“为了省那点儿钱”“我早警告过你”。
他们吵到后来开始摔东西,房间里的东西被踢得哐啷响,直到我在外头拍门,里面才渐渐安静下来。我爸推开门,臭着一张脸,颧骨、手臂都挂了彩。往里瞅,若陀叔更惨,鼻子出血,流得到处都是,走出门时还拐着一条腿。
他们一前一后去市医院,潘塔罗涅给我爸检查眼睛的时候,若陀叔推开门有点儿尴尬地走进来。看到我爸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试图挣扎:“……呃,今天只有这一班专家号。”
我爸没理他,攥着手让医生绑牛皮筋,挽起袖子的小臂上用力到青筋凸起。潘塔罗涅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绕了一圈,指腹按住那块柔软的筋脉,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给我爸上药。
我很久之后才懂他的意思,潘塔罗涅从那时就看出我爸完了。他当时买了我爸最喜欢的茶点,从店里出来跟我走了一段路。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往事,看到街边柳絮飞扬,潘塔罗涅没由来想起他们那次打架进医院。他笑着调侃我爸冲动,然后突然叹息一声:“你爸好爱他。”
“但是他好难受,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
21.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达达利亚的出现完全是意外。
我哥死后近三个月,我刚中考完,我爸又在忙厂里的事情。我们基本很少在家里吃饭,家属四楼彻底成了歇脚的地方,一间客厅两间卧室,几个月来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七月份的某个晚上,我们出来吃宵夜。吹着路边摊位上混含辣椒粉的烟尘,我爸点了一碗云吞面,又给了我一碗红油抄手。我哥还在的时候,出来吃饭往往少不了鸡蛋羹。我爸刚开始知道我哥喜欢,就自己学着做,他似乎在厨艺方面天赋异禀,时间长了居然比外面的味道还鲜美。
“加一点儿香油,白糖,”我爸边用筷子搅拌蛋液边说,“加了糖更鲜,但不能过量,只是提个味儿,你哥可不喜欢太甜口的。”他顿了顿,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嘴角抿起来轻轻憋笑,用气音偷偷跟我说:“还记得他上次吃糖醋焖茄子,那个脸皱得,跟陈皮一样。”
我眨眨眼睛,把手搭在案板旁,用一只手挡着嘴,也冲他小声道:“爸,那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
我爸弯腰半蹲下来,让我能够到他耳边。
“我哥说,你做的糖醋,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22.
“钟离先生!”
我爸转头,看到达达利亚背着书包站在蒸笼与大煮锅的雾气中。他身上是那件来我家时经常穿的牛仔衫,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晚上显出灰色,被雾熏得亮晶晶。一看到我和我爸,兀地闪烁一下,然后弯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达达利亚的到来让我爸局促起来,他先是偷偷看我一眼,发觉我没有异样后才招呼达达利亚坐过来。
“打工到这么晚吗?”我爸用纸巾擦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子,递给他一双筷子,“你吃点儿什么,我请你吧。”
达达利亚放下书包,先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才接过我爸的筷子:“这几天就快结束了,下学期要找新的兼职,之前打工的店老板要搬走了……谢谢叔,要一碗鸡蛋羹吧。”,
并不清爽的晚风里,我爸的笑容顿住,然后埋头用筷子拨面条,轻轻嗯一声。
他们后来天南海北的聊,从当下的安城从业政策一直到诗词电影鉴赏,最后竟绕一圈拐回现实。我爸问他以后,他说想尽早赚钱,目前没有进修的打算。我从油辣的热气里看他的脸,他眯着眼睛笑,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达达利亚其实并不讨厌上学,虽然我听说他在学校里过得并不好。他的痛苦一半来源于上学,可他还是喜欢。偶尔他来我家当家教,在客厅里休息时,我爸会跟我哥谈论大学之后的去向。我哥有时候说他想考军校,而不是单纯去大学服役几年。我爸不是很认同,他更想让我哥把这件事当作一种体验,而非终身的工作,他其实私心想我哥念完学后一起帮他经营化工厂。
他们为要留在哪个城市,过什么样的生活争论不休。达达利亚用牙签戳那一块发黄的苹果,在这场并没有资格参与的交谈中,沉默地咽下盘里甜到发腻的果肉。
“我真的很想他。”
达达利亚用勺子把蛋羹划成一块一块,我转头看到我爸不自然的脸色,才发现他们已经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话题中转移到我哥。我爸的腿僵硬起来,动物预感到危险时应激逃跑姿势是这样的。他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不安地捏住油腻餐桌上的纸巾。最后,我爸在达达利亚纯粹又直接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也是。”
我爸说这话的时候很无力,虽然我哥走了没有多长时间,但他的名字却陌生起来,好像又退回成近十年前毫无关联的一个陌生人——再次出现在我爸嘴里变得很别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们谈了不少关于我哥的事,大多是达达利亚开头结尾,我爸心不在焉地应答几句。这次对谈感觉上像一种折磨,令我爸如坐针毡,又像一种审判,让我爸在这些仿佛逼问的言语间无处遁逃。
可达达利亚像读不懂空气一样,语气居然咄咄逼人起来。一碗云吞面的雾气腾起来又散去,到最后面坨得不像样子我爸也没吃几口,他被达达利亚问得有些恼火,急躁得丢了平时的教养,筷子头戳得碗沿叮当响。
“你——”我爸蓦然抬起头,满腔怒火被大学生一句话堵了回去:“其实我也很喜欢鸡蛋羹。”
他兀地失声,直到此时才知道这场拉锯战里对方究竟想要什么。达达利亚睁着那双和天空相近、湛蓝色的眼睛,在眼底蕴起的一片雾气中殷切的看着我爸。
他看着我爸瞪他,眼神从愤怒到迷惘,最后伸手摸他的耳垂,露出一个微笑,小心翼翼地问:“……你想不想出国去念研究生?”
达达利亚看着他,眼里那点儿雾熏得光亮彻底暗下去。
23.
达达利亚回国不到两个月就进厂了,他实习期干的管理部门。也许是刚入厂,整个人兢兢业业,忙碌的工作倒使他沉寂了一段时间,省的动不动到我爸跟前晃来晃去。
以达达利亚的资历来讲,钟离给的职位有点儿太高了,但若陀叔却什么都没说,他不单自己默许,董事会那边的意见也帮忙压下去。可怜他做到这份上,我爸提起他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我上大学后,我们就搬家了。听说若陀叔跑了几次都扑空,后来不知道有什么途径又找到我家,还拿到了我爸联系家人的私人号码。我爸刚开始疑惑,直到有一次李叔请假,我爸自己开车,他过人民路红绿灯时瞥一眼后视镜,发现了那辆尾随一路的熟悉车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又过两个路口后将车停在旁边,打通电话:“……你是不是有病?”
那辆车也停下,我爸等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只有一声尴尬的“额”。
他彻底没了耐心,下车去敲车窗,窗户缓缓摇下,里面的人戴着一副墨镜,双手紧张抠住方向盘,头都不敢转。我爸扶住边框,觉得滑稽,嗤笑一声:“你想干吗?”
“不是,我、”若陀叔细若蚊声,我爸皱眉,弯下腰凑过去:“说什么?声音大一点。”若陀叔猛地拉住他的胳膊,趁我爸一个趔趄凑过去咬他耳朵,湿热的气息旋进耳廓:“你理理我吧,钟离。”
他语气委屈,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被钟离挣开后双手扒在窗沿看他走远。我爸边整理衣服边往回走,到自己车旁边发现,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被交警贴了一张罚单。他脸色更差,窝着一团火,拉开车门站了半天,又返回去,踢了若陀的车轮胎一脚。
“你理理我啊,”若陀探出头,“以后轮胎天天给你踢。”
我爸头都不回:“不可能,除非你死了,一命换一命。”
他走得决绝,语气强硬,说的却是赤裸裸的气话。我爸也没想到一语成畿,要不了几年竟成为现实。
17年化工厂出事,我爸来看若陀叔的时候腿软得差点儿跪下,还是潘塔罗涅扶住他。周围人都知道他舍不得,旁人也从未想责怪他,可我爸放不过自己。
从尸体搬走到葬礼,我爸硬是撑着,直到所有宾客散的差不多,他自己给若陀叔烧了一次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看白纸被火舌舔舐得焦黑,他终于没忍住,在我和达达利亚旁边背过身去。
24.
2015年年底,数字货币突然兴起,网上掀起一阵虚拟经济的风雨。短时间内电子现金的汇率疯狂上涨,各商家与投资者趋之若鹜,我爸在这时候却坐得安稳。
达达利亚问过他几次,他也只说不急,倒是没有把心思多放在这些上面。我爸照顾厂里,做外包本来就忙,那段时间又被若陀叔缠得紧,没精力分出来研究这新鲜玩意。达达利亚提了几嘴他只是糊弄过去,思来想去觉得风险太大,不能贸然投入。
达达利亚人前温温顺顺应着,在我面前倒气得跳脚。他留学认识的同学那段时间都在炒币,赚得盆满钵满,拉他入货好几次,都被他无奈婉拒。
他心里大抵痒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上班回来,每天捧着手机钻研图表,好像数字货币已经变成真金白银流到眼前,只差进口袋。
因为这件事达达利亚和我爸的关系急转直下,他在工厂这段时间表现得不错,我爸想让他认认真真干好手头事情,达达利亚觉得我爸被化工厂栓住了,一点儿风险都不敢冒。
他们小吵几回,在家里也别别扭扭,互相斗气。达达利亚明着不敢太过火,私下里又开始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开派对。他刚回来时也这样玩,被我爸说了一次后再也没办过,现在重操旧业,像叛逆期的小孩儿一样无声反抗我爸。
我爸逮到达达利亚时,对方还躺在KTV的沙发上。一个发色与他相近的洋妞骑在他胯上,搂住他的肩膀要接吻。达达利亚下意识躲开,一偏头看到我爸,吓得一激灵,猛站起来让身上人摔了一跤。
我爸把那位小姐扶起来,然后沉默地看着无措的达达利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满房间乱扫的彩色光线混合空气中浓烈的酒腥。周围人面面相觑,朋友们识趣地招呼一屋子的人出去,只剩下他俩。
我爸脸上没什么表情,达达利亚的膝盖先软了,他跪下来,衬衫领口大敞,脖颈到锁骨、胸膛,暧昧的光晕遮挡酒精熏染的红色。达达利亚看我爸,嗓音喑哑:“钟……干、干爹……”
单是抓住开派对,达达利亚没那么怕的,他只怕我爸怀疑他在外面乱搞,身体心灵都不忠,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爸蹲下来,帮他拉好衣服,问他:“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达达利亚讨好地过去抱他手臂:“够了够了,干爹对我最好……”
“——你也老大不小,过完今年的生日就二十六岁了,该收收玩心,”我爸打断他,“多把心放在生活上,以后人家姑娘听说你这些事情,谁敢嫁给你?”
达达利亚的身体僵住了,我爸站起来时他还试图抓我爸袖子,结果扑了个空,倒在被饮料和酒水浇灌得湿漉漉的地毯上。我爸准备转身,犹豫一下,看他低着头的样子似是有些不忍,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后来他走了,自然没有看到达达利亚的指甲深深陷入地毯的软毛中,用力之大,抠戳得手指泛红、指尖钝痛。
25.
2017年,我家的化工厂发生了一起小型爆炸。
警察封锁了厂子,调查后发现是易燃违禁品管控不得当。那几天找师傅修电闸,监控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爆炸当天具体的细节也不能盘出。伤亡不大,爆炸中心在若陀叔办公室附近,除了死亡一人,其他卷入事件中的人大多轻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化工厂的法人和老板,”小警察跨过警戒线,跳到我们面前,扫了在场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我爸脸上,“死者若陀,能联系到他家属吗?”
我爸站出来:“他家里人在他高中毕业后出车祸了,我……是他家属。”
“节哀,”小警察向他沉重地点点头,又低头翻资料,“嗯,你也是负责人之一吧?待会儿还得回警局做个笔录,麻烦配合一下。”
许久未得到答复,小警察疑惑地抬起头,我拉住我爸的衣角,我爸的睫毛抖一下,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哦,嗯、好的,辛苦警察同志了。”
警官走了有一段时间,我爸还盯着他们忙里忙外的身影发呆。红蓝爆闪灯的光线在我爸脸上交替,等到他终于垂下眼睛,恢复神志。我爸转头问我:
“达达利亚去哪儿了?”
26.
若陀叔死的那一年,我爸三十八岁。办完葬礼,他带我们回了一次老家。他说若陀跟他是老乡,他们一个镇子出来的,还得回家给他烧一趟纸。
意外爆炸之后,虽然申请保险可以抵一部分员工赔偿款,但化工厂元气大伤,损失的设施、订单都需要我爸想办法填补。若陀叔死后,我爸想办法变卖了他的车和之前居住的房子。他在查账时,发现若陀叔名下有一套2011年就买下的房子,放了六年,一直没装修,也没出租盘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