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不能自医41
“何如斯可谓之士矣?”
“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清脆的童声在廊间回荡。
“听到了吗?”男人对他说,面容模糊不清,但苏逾白明白的,那五官背后,是一张极普通的脸,不英俊,不丑陋,因为全然没有特色,所以已经无法追忆起来了。
周家向来出美人,他却平凡得如同路边石子,灰不溜秋,叫人见过便忘。只有那温和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是孤的儿子。”
他慨叹一般,却又骄傲地说:“他才五岁……孤到现在都背不下来的东西,他一句一句都能讲给我听了。”
苏逾白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只听男人道:“是吗?我小的时候……孤可和聪明二字全然不沾边的,莫说论语了,开蒙时太傅教的东西,也就《弟子规》,能强记下来两句。”
他像孩子一般,一字一句大声朗诵:“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
顿了一会儿,笑道:“……有余力,则学文。”
“孤天资有限,学不了什么文章,成不了什么大业。就凭这四句圣人训,安身立命,为人处世,当也够用了。”
画面晃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越琰与你相交,甚好,”他的声音开始飘忽,“他有大志气,所以有时行事……不免莽撞。得你照料,孤也能放心些。”
声音与男人都不见了。
苏逾白抵在硬硬的木头上面,反复地解释着什么,嗓音已经嘶哑了。
“是么?”女人声音清冷,双眸如带着秋露的刀锋,“圣上开恩,免了太子府一应眷属之罪,那本宫为什么不能看?”
她将苏逾白推开,露出他身后的棺材来。手一掀滑开盖子,站定了往里面望。
“果然是赏了个全尸。”她一边说着,神色平静,一边脱掉外衫,露出里面纯白的裙服来。
银光在她手中滑过。
她像纸鸢一样断下线来,坠落在棺椁里。
苏逾白扑上去的时候,那只手里还握着刀子,深深陷在自己的胸口里。血溅在棺材壁上,到处都是。
“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气息微弱,“我自愿殉这个罪人,一起埋了就是。”
棺盖合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死了,”周越琰心烦意乱地说,“母后派人去肖家接,可他竟然在抄家的时候就被那些糊涂士兵砍死了,只能说命不好。”
他转过身去,头上冕旒一响一响地碰着:“你以为是母后下的手?虎毒尚不食子,弑亲的话,死后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再怎么说,那可是她亲皇孙!”
“对不起,”苏逾白说,他不知道在向谁道歉,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错,全然的茫然与无力,“对不起,对不起!……”
他叫着对不起从梦里醒过来,视线一时搅动起来,怅然许久,才分清现实。
然而那悲怮却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不知道要去怨恨谁,只觉得脑子嗡嗡响,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难受得要炸了。
伏肆侧躺在他旁边,支着胳膊,睁着眼睛,显然一直在一动不动地望他,眉毛都因为忧虑而皱起来了。
“滚,”苏逾白说,看见这张脸,胃里忽然翻江倒海地泛起恶心,嗓子都哆嗦起来了,“滚!你滚!”
伏肆现出不知所措的神情,但很快地掀开被褥。他抱着自己的衣服跳下床,穿着单衣赤脚站了一会儿。
很少见的,他违抗了命令。没有立刻走,而是转过身来,有所挂念一般看着苏逾白。
“厂公……”
伏肆轻轻地,担忧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走,”苏逾白背过身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一阵的沉默。他背后传来了吱呀推窗户的声音,腊月的寒气顿时便钻进屋里,伏肆无声地跃了出去,又把窗户给关严了。
苏逾白闭上眼睛。
都怪乐佚游,他心烦意乱地想。
她白天里,就不该去问他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