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酒吧门外,嘉言站在垃圾桶前,盯着某处出神。
有风吹过,树上的鸟纷纷飞离了树杈,消失在暗红色的屋顶。
从小到大,嘉言仿佛一直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妈妈不要了,丢给夏峰,夏峰不要,丢给夏珩之,可夏珩之似乎也不怎么想要他,几次三番想把他丢掉。
摔碎的木雕大部分都被夏珩之扔掉了,嘉言摊开手掌,掌心里只剩下一只兔子的眼睛。
他以后,也许再也不会给别人准备礼物了。每次看到那些礼物被丢掉,就好像递出去的真心,被人肆意践踏。
夏珩之在这时候出现,来到嘉言面前,低头帮他把领口的扣子一颗一颗系好。
嘉言回过神,把兔子眼睛扔进垃圾桶,转身想走,却被夏珩之抓住肩膀,用力掼在背后墙壁上。
“你还想去哪?”夏珩之皱眉问。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眼前人失了魂一般的模样,心中莫名烦躁,说出的话也没经过思考。
“怎么,沈懿行骂你了?我早跟你说过,不让你给他,为什么不听。”
“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随着夏珩之粗暴的动作,嘉言后背上的淤青磕在墙上,身上每一处伤疤仿佛都在隐隐作痛。他有些站不住,夏珩之说的每个字钻进耳朵里,嘉言也开始越来越厌恶自己。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闪过,夏峰冷着脸呵斥他不许喊爸爸,女人尖锐的细嗓骂他是野种,沈懿行说他脏透了,夏珩之拽着他领子让他把妈妈还给自己,还有垃圾桶里,那束他精心准备了好久的花……
“别人招招手就上赶着往前贴,总是这幅不值钱的样子,活该被糟践。”
夏珩之自顾自说着,完全没主要到嘉言状态已经很不对了。
话音未落,一滴温热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在夏珩之的手背上,他没说完的话全梗在喉咙里。那眼泪只小小一滴,夏珩之却像被烫到一样后退半步。
“嘉言,你怎么了……”
长大后,夏珩之从没见嘉言哭过,哪怕被欺负得再狠,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这些年夏珩之无论说怎样过分的话,嘉言都好像永远不会被打倒一样,依旧每天围着他转。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再听到那些伤人的言语,一股名为失望的情绪突然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咆哮着就快要将嘉言压垮。
“夏珩之,”嘉言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快要碎掉,“轻一点,我痛……”
夏珩之赶紧松开手,失措地一遍一遍地帮他擦拭泪水,可眼泪像断了线一般,越擦越湿。
“哪里痛,是后背吗?我、我刚才没注意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嘉言没回答,夏珩之看着他无声的眼泪,黯然无光的眼眸,心脏一阵抽痛。
“你答应过我把照片删掉的,你答应过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活该被糟践……”
“我不是婊子,我不脏……”
“我不是……不是这样的……”
嘉言像是用光了力气,贴着墙壁蹲下来,用力拽住自己的头发,自虐一般发泄着。
“对不起,对不起夏珩之……都怪我……如果那天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她……都是我的错……”
“沈懿行说得对,我不配被人喜欢……”
原来那些伤人的恶语,即使是无中生有的羞辱与谩骂,夏珩之一遍一遍说,嘉言一遍一遍的听,次数多了,再麻木的心也会刻下伤口,结痂成疤。
夏珩之心里酸胀得难受,他一根一根掰开嘉言拽头发的手指,把人抱在怀里,“好了,我不说了,我刚才说的都不对,是气话,不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低头,咬住嘉言下唇,这一吻掺杂着泪水的咸涩,夏珩之吻得小心翼翼。
“嘉言,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夏珩之终于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一直想对他说而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可嘉言好像又听不到了,用胳膊抵开夏珩之,捂着耳朵忍受着尖锐的耳鸣。
嘉言想送沈懿行礼物,只是因为沈懿行说过喜欢他。那句喜欢,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一点善意,哪怕只是一点点,嘉言都很知足。
可那个说喜欢他的人,为什么又和所有人一样,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像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永远不配得到爱、不配被善待。
陈旧结痂的疤被强硬撕开,流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
——
阴雨天连绵数日,终于开始放晴。
月考成绩发下来,张贴在班级门口,没一会儿就围了一群人。
“陆姐,恭喜啊,终于考第一名了。”班上一个女生经过陆瑶座位时,和她打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陆瑶有些诧异地站起身,来到班级门口,看见自己的名字果然排在了第一位。她习惯性的寻找那个一直排在自己前面的名字,奇怪的是,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甚至第五名都不是。
找遍了整个第一页也没找到,终于,陆瑶在第二页四十名左右的位置,找到了嘉言的名字。
她转过头,看见嘉言座位是空的。
那天从酒吧回来后,嘉言对一切事物都表现得很麻木,平时课间都要趴在桌上学习的人,现在却学会了逃课,时常两三节课都不见人影。
周围几个学习好的女生小声议论着:“怎么回事啊?”
“班长作文没写。”
“数学大题也空了。”
“啊……不会被叫到办公室挨骂了吧。”
陆瑶回到座位,有些魂不守舍。同桌霍婷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举在她眼前晃了晃。
“喏,来一根。”
“别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陆瑶推开她的手,拿出一张卷子开始做题。做到某一步突然有个公式想不起来了,习惯性转向身后,才想起嘉言根本不在座位上。
后面的题,陆瑶一道也写不进去了。
霍婷婷咬着棒棒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摸了摸脑袋表示安抚。
“别担心了,有人已经出去找了,不会有事的。”
“谁担心他了!”
陆瑶不耐烦地把卷子翻了个面,盯着卷子上的字发了会愣,突然向霍婷婷伸出一只手。
霍婷婷一脸懵:“干嘛?”
陆瑶:“糖呢。”
霍婷婷:“没有了,就剩我嘴里这根了,你要吗。”
陆瑶:“………”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难得的晴天,成片的云彩在头顶飘着,地面上还积着没干透的雨水。
嘉言坐在天台围墙的一角,宽大的校服被风吹的鼓起来,像一片摇摇欲坠的飞絮。
他抬起手,试图接住阳光。真奇怪,太阳明明照在了身上,可为什么感觉不到暖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