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一路只有车辕声。
坐在前面赶车的袁离就纳闷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两人都不说说话?
殷王并非是个木讷的人,毕竟从小起点高,智商也高,虽说没接触过这类事,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袁离纳闷归纳闷,碍于傅之晓此时就坐在车厢内,没办法提醒殷王,只得老老实实驾车。
而傅之晓——
她着实如坐针毡。
殷王坐在马车深处的角落,傅之晓坐在马车帘边,两个人坐了一条对角线的距离,算得上是这个空间内最遥远的距离了。
可对方的目光质感强烈,太有侵略性,即便没有回头,傅之晓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动。
随着那目光上下的,还有她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的身心双重折磨,让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回过头,却吓了一跳——
殷王那张精致美艳的脸近在咫尺!
这人怎么移动都没有声音!
她慌忙退后,却手扶空,差点掉下马车。
手上一股力道将她稳稳拉回了座位,傅之晓抬头,简顷脸上淡淡的笑意,双眸似乎比方才亮了几分:“小心。”
说完,又退到一边去。
傅之晓禁不住脸一红,似乎也就她一个人一惊一乍的,像防色狼似的防对方。
以对方的姿色,只怕她才比较可能是那个色狼罢!
虽然不知此人出现在这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傅之晓清楚,这样的人还是少沾染上为妙,给他那个同伴治完腿,她就按照原定计划去北面!
傅之晓这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方才那让人难受的目光也没了感觉。
简顷支着脑袋靠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傅之晓的背影。
说实在的,虽然当时昏迷不醒,可他却对傅之晓的印象极为深刻。
毕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把药吃下去,不过你想死我也不会拦着!”
“别叫了,这里没有你的娘,再吵我就扔你下河!”
……
奇怪的是,说着这么凶狠的话,可面对高烧不止的他,还是用自己当暖炉来给他降温。
她的身上有一股青草混合着药草的香气,一点脂粉气味都没有,真奇怪。
而且他如果没记错,跳河的时候他……
简顷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虽然受了重伤,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再者第二天高烧退后,他也清醒过一瞬,就是那一瞬的睁眼,之后的夜里辗转反侧总会莫名的梦见飞雪飘舞的场景中,一个女子翩然而立,身姿窈窕,虽然看不清模样,却能注意到勾起的唇瓣扬着明媚的笑容。
魔怔了。
明明对方只是救了他一命,却怎么也无法忘记这个场景,虽然未接触过男女之事,可也明白,自己只怕是动了心思了。
也尝试过召女子侍寝,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对方,便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因如此,他便更是对傅之晓好奇了,无论如何也要亲自看一看,确定一下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看着傅之晓纤细的背影,眸光诡谲叵测。
之后一路无话,马车又驶回了卞中城。
袁离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对车厢内的人问道:“傅姑娘,咱们是去哪儿好?”
“去找一个医馆罢。”找客栈也是可以的,可想了想,还是医馆的药材较为齐全。
袁离便下车去询问路人城内最好的医馆,最后锁定在城中一家声誉极好的医馆。
到了目的地,袁离停稳马车,问清楚傅之晓的要求,便下车去医馆找大夫,两人没说多久,袁离便出来道:“傅姑娘,事情办妥了。”
也就是说用他们的屋子治疗伤者,并且药材随意取用。
傅之晓掀开帘子下车,闻言也诧异了几分,不经意瞟了医馆一眼,正好看见大夫在小心翼翼数着银票,忍不住叹了口气。
袁离毫不在意地道:“傅姑娘,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无论是在大齐还是大楚都适用的。”
傅之晓无奈一笑:“可不是。”随后又补充道,“将他抬进来,小心点。”
说完,率先往医馆里走。
简顷下了马车,袁离刚走了一步,又退回来:“殿下。”
简顷慢条斯理瞥了他一眼:“不用管本王,做你的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面纱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漆黑的双眸。
后面武句坐的马车已经到了,袁离走过去和武句一起将武雷应抬了下来。
简顷跟着走过去,武雷应疲惫地看向他:“殿下……”
简顷淡淡地应了声,随即冷淡地道:“好好治病,你是将军,腿废了就什么都没了。”
武雷应艰难地应道:“是。”
袁离和武句将武雷应抬到医馆内傅之晓指定的地方,将人给放平了。
傅之晓低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随即对袁离道:“去找几根羊筋来罢,试试看。”
武句迟疑着没动,袁离立刻给了他一个眼神,武句这才如醍醐灌顶,匆匆离开。
简顷慢吞吞踱着步子进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随即抱胸一眨不眨地盯着傅之晓。
傅之晓此时也顾不了他的目光了,看向站在门边哆哆嗦嗦的小荷,无奈地道:“去把蒹葭叫醒。”
袁离立刻看向简顷,蒹葭此人身份有点特殊,是岐王的武侍,虽然不知道傅之晓和岐王有什么关系,可依了殿下的霸道,如果真对傅之晓有心思,只怕是有关系也得给强行刮干净了。
蒹葭已经知道殷王在此,袁离怕的是她偷偷给岐王传消息。
但殷王听闻了傅之晓的话也并没有作何表示,依然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袁离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
小荷也知道傅之晓是要做正事,也顾不得害怕殷王了,匆匆跑出去叫醒蒹葭。
不一会儿蒹葭匆匆进来了,站到傅之晓面前警惕的看着两人。
傅之晓此时没有和蒹葭同仇敌忾的心思,瞥了她一眼:“他们人多势众,你也打不过来,还是过来帮我忙。”
蒹葭尴尬了一瞬,别说她打不过殷王,就是袁离也打不过,听了傅之晓的话回过头看了一眼躺着的人,旋即愣了愣:“武小将军?!”
屋内静了一瞬。
虽然彼此对对方的身份心照不宣,可并没有这般坦然将话挑明,蒹葭立刻升起一股危机感。
傅之晓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伤到了脚筋,我现在要试试给他接上,小荷那个模样我担心出乱子,你来罢。”
闻言蒹葭渐渐明白过来,这么说来方才和老虎打架的就是武小将军?
她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傅之晓将口鼻蒙住,头发牢牢固定起来,洗净手后又用酒消毒了一遍。
武句从外面匆匆进来,递过几根羊筋,傅之晓看了看,让袁离去洗干净。
随即走到武雷应面前,方才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此时还要重新消毒一遍,将伤口洗净,连接好筋络再给伤口上药缝合。
傅之晓和蒹葭在忙活,袁离退到殷王身边站立。
方才傅之晓一直道是“试试”,可此时看,她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十分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再从她毫不犹豫就要羊筋便可明白,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羊筋有这样的作用。
这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