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重地回到一别数年的王城,马匹却迈着轻健的步伐。很快我又见识到威尔玛凝固的神情,在他对在外放风的人做噤声的动作,进入关押坦桑格的牢房时。坦桑格脸和上身被压在地上,安静地像是死了那样,腰和臀却光裸着高高垫起,颜色亦很不对劲,应是反复被拍打揉虐,新伤不愈又添旧伤,这样深深浅浅斑驳不均留的印子,在皮肤本来的印记上又斑驳了些别的、液体变干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拍拍在坦桑格身后动作的、将他一条腿也架成小狗撒尿那样的士兵:“嘿。”等他转过脸来,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士兵的阴茎从坦桑格后穴滑出,使我匆忙看清那个伤痕累累、随时会废掉的器官现在的样子。周围一圈士兵不敢看我,也不敢看他们被打得吐出牙齿的同伴;从衣衫不整的程度来看,他们脱不了干系。但我停手了,没继续打。战争中约束不到的地方时刻有平民被强奸和殴打、杀死,战败的国君被怎样对待都不应该左右我的情绪。“理查·拜因离开没几天,你们胆子真够大的,”我用对下属谈天那样的口气说,“抬起头来;命令包括这个吗?”
最初的僵直过后,威尔玛活泛过来。“明尼·昌文,”他说,“我记起你有妻子,没有想过会把脏病过给她?还有你,理查·安德烈……”
我的哥哥说着话,坦桑格动了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在看我。我以为会从那双眼睛里看见怨恨和怒气,但烛火将熄的眸子闪动了下,接着被点燃似地敞亮起来,那无论怎么看都是——惊喜。无人去扶他,他虚弱地靠自己站起来,略微一瘸一拐地挪到我身后,身体缩着保护自己,神情惊恐又甜蜜。威尔玛不再说话;于是所有人都在看坦桑格。
疯子。
“你没被弄够,着急旧情复燃吗?”我对他开了黄腔,紧跟着告诉士兵,“但我差点忘了,你们知道我和弥凯拉·坦桑格有过一段对吧?虽说是旧情人,我也不打算眼看着他被轮奸。假使前脚对他柔情蜜意,后脚用完了丢给你们,那你们一定不想成为我的属下;如果理查公爵是这样的人,你们也一定不会跟随他?”
“我要带他去把这些弄干净,明日送回来。理查的命令是接下来看好他,让他有力气接受最后的审判和处决。这样安排可以吗王上?”我问威尔玛。他当然顺水推舟,这本来就是约好的。他“像模像样”地告诫我:“公爵,你会把握分寸对吗?”我也装模作样,对他赌咒,坦桑格对我已经只是被拔去爪牙的敌人,我会这么做,是不想让他感染接着病死在审判日前。
坦桑格如今很不习惯触碰。我感觉得到,他几次想要躲开我帮他刷洗的手,又看在是我的份上忍了下去。浴桶已经换了四次水,洗下来还是黏糊糊的。我戴着手套,忍住恶心:怎么做到完全不先清理的。他的皮肤被擦红,水里终于洁净了。我摘下手套将他搀出来擦干,在他身上涂抹香油。他直愣愣地打量我的手,我想他在看那只戒指,脱掉手套后露了出来。
坦桑格不知从哪儿涌上一些力气,抓住我的领口。我让他抓着。他把那高高的领子往下翻,看到颈圈后松开我,然后又一次抓住我,就这样反复查看。眼下他的身体光溜溜的。我没有问首饰去了哪里;他都成了这副样子。
“小公爵,”他忽然用一种甜腻的声线,两手不老实地过来够我的裤裆,“大人,弥凯拉什么都愿意做……”
“能不能别把我送回去?”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恍惚间我觉得,在我面前的是二十出头、或者更早时的坦桑格,狡黠的、知道怎么做能让人高兴,又不甘心这样做,因一无所有不得不虚与委蛇,毒药一般别扭违和的甜美。但我马上知道,我面对的的确是和我共度四年又分开四年的米拉,如履薄冰,但不是警惕戒备,而是那种预感到失而复得的宝物即将再次失去的疲惫,往近了说是害怕此刻被我拒绝。但无论怎样他是高兴的,尽管身体应该很痛,还是想和我做爱。这是他表示爱的方式,全不计后果、常将自己弄得狼狈,我熟悉并为之深深吸引。
我没有阻止他乱摸,一边给他拿干净衣服穿上。“你需要的是睡眠,必须保存体力,”我说,“我可以找威尔玛给你换牢房和看守,但无法保证你之后就不会被怎么样。当你还是君王,那些人怕你、然后就是死也想尝尝你,现在他们几乎不用死了。”他怔忡地问:“你要去哪儿?”“回南境,平民要安抚、战士要嘉奖,许多事要处理。黎丝卿在代我,她很能干但还太小了……”我停了停:“威尔玛会暗中关照你,不过他不可能和你走太近,总有疏漏的时候。”他对这安排置若罔闻,只冷笑道:“小吗?你当年自己找人熊送死的时候,不也刚十四岁。”“你知道了啊。”我说。
“莱底希,”坦桑格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你是个比我更病态的疯子。”我担心他着了凉、所以会感觉到冷,伸手探探温度。他躲开了,垂着眼:“你不是说战争结束就回来?”
“当然是要算计你才说的,你该意识到了,”我说,“最终审判没开始,但结果可以预料,你会在牢狱度过剩下的时间,直到他们任命好处刑人,在众目睽睽下割下你的头。”
“在那之前,如果你害怕或有什么事再也无法忍受,”我递给他一只装有药物的小瓶,吊坠大小,“据说是不太会痛,尽快喝下它。虽说我没试过,至少不应该有砍头痛。”
坦桑格抬起头:“你叫我等战争结束,然后去死?”“是。”
“你恨我从母亲身边夺走你吗?”过了好一会儿他问,“还是恨我不让你当个好骑士,恨我那晚强迫你?恨我杀女演员弥阿丽?恨我叫你和约丹斯·雷纳厮杀,不让你平静地恋爱、正常地结婚,恨我弄脏了圣堂?或者说你甚至恨我让本来就会死的人提前死去,恨我在人死后对尸体泄愤?难道你根本就是恨我比你大十四岁、却还总是要依赖你…讨厌我吗,现在可以说了?”
因为虚弱,每说几句,坦桑格都轻轻咳嗽或喘气。他的脸涨红了,本身肤色也不浅,却不知怎么仍给人惨白的印象。
“是,除了我并不在意年纪和你依赖我这事,”我说,“衣服有暗袋,把它藏进去。”
最终他还是收下了,顺从地藏了进去。我希望他是真觉得这东西有用,不要因为是我给他的东西;目前他手上没有别的我送给他的东西了。“现在你需要休息,去床上。”我说。他身子蜷缩,背对着我,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总觉得像是上个百年发生的事。我这么想着,一只手搭在我肩上,然后是另一只。他翻过身,伏在我身上:“我都要死了,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躺着没动,说只要不做,随他做什么好了。他像找到了舒服的枕头,终于抱着我睡去。“你长结实了些。”坦桑格含混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忍住没回抱他。
得知坦桑格的死讯,已是我再次来到王城的时候了。母亲没有留下多少子女,但幸好是三个,不是两个。我把南境交给了黎丝卿,又在王城外和外出的威尔玛交接,彼时刚到城堡没多久。那骚动微微弱弱的,像是守卫的士兵交头接耳,然后马上被掐断,所有人同时不吭声了,走廊里一片寂静。
我低头继续收拾带来的行李。又过了会儿,一个士兵敲了敲门。
“请进。”我说。我在找一件东西,头都没抬。
这名士兵——即使房间里除了我和他再无别人,用极其微弱的、比蚊虫嗡嗡更细小的声音说:“公爵……那个人死了。”
“谁?”我仍在翻找着。我把行李中的物品一件件取出来。
“弥凯拉·坦桑格。”
我抬起头,不解地问:“好好的,怎会突然死掉。你们不给他吃东西?”
他说:“是毕罗埃拉·乔,他喝多了酒,趁陛下走后,叫上一些士兵下了牢房,说要弄他一整晚,中途突然就……”
我问:“怎么个‘弄’法,能把人弄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欲言又止:“就是……操他。”
“噗……无法理解,”我说,“那人有那么好操?就算真好操,你们就不能管住鸡巴?他自己为了逃避审判,弄开锁跑出来,叫你们去操死他?”
他说:“殿下,我没有。”“那你当时在哪儿?”
“先带我去看看,”我低回头,接着翻找,“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终于我找到了它,是坦桑格从前给我的城堡构建图。我十四岁的时候对那段关系羞于承认,因此我们常常像在偷情。坦桑格给了我这个,方便我偷偷找他,无论他在哪儿。我记得每一条秘密通道的位置,不过后来不打算遮掩了,记忆便有些模糊。战前我去南境找威尔玛要求他对坦桑格开战,将图纸带走收在了我南境的房间里。母亲和威尔玛保留了我小时候的房间。长大成人的我宿在那里,总会觉得怪异。
很快就能结束了。我想着,可还是不很舒坦。我在想能让他这样的人决定去死,死前他该有多难受呢?
坦桑格最终没有经历审判和公开处刑。初秋的这天,人们被告知他已遭到秘密处决,而后首级被挂上城墙,标志性的红发褪尽光泽,在风中猎猎摇晃。
疯王被处决的前两天,不明原因的疾病找上了刚刚才回到王城的我。医生说我得闭门静养,但病情恶化程度超出他的想象,于第二日便宣布我暴毙而亡。我虽说是王城的叛徒,却从少年时代起受人爱戴,又因背叛的是那样一位疯王,别人仍悼念我多过恨我,这一巧合事件令对于坦桑格王的处决没能给人留下多痛快的体验。
不过这些我都不用管了。因为已经“暴毙”,我没能亲眼看清那首级最后一眼,只从郊外远远瞥见城墙上串着一团黯淡的红色火焰。我看了一眼就转回头去,专心驾驶着马车。接近午时的时候我让马停下喝水,进车厢查看,从毯子底下露出坦桑格被染黑的头发。我探探他的鼻息——仍很微弱,但逐渐平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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