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空荡的厅堂内,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容归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江奉贤和丘灯要对我出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来?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把这件事情和你完完全全地撇干净……太子殿下一面要和我牵扯不清,一面谋划要取我性命的时候,做的真是滴水不漏。”
“我没有!”姬怀临的理智乱作一团,他扶着头道,“我早让他们停手!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你,我……”后知后觉,他心凉了半截,他就用那种慌乱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一面冷淡的人,可怜道,“你试探我?”
“早在江奉贤身死的时候,我便有所怀疑。”容归强忍住所有的失态,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道,“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从来没有相信过你。殿下不是好奇那天晚上我做了什么吗?我去徐府剖开了徐少爷的肚子,找到了一样东西,你应当认得的。其实把这一切串联起来一点也不难,你与江奉贤合作,江奉贤替你潜入藩邦,丘灯把毒瘴里的东西给你,这一切,明明一猜就中。而你一开始出现在藩邦,也是计划好的,为了亲自把‘祭品’送到我的手上,好让我身败名裂。这一次……你又想干什么?”
容归看着他,蓦然摇了摇头,淡着眉眼道,“罢了,我不想听了。”
他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野蛮地拽了回来,那人眼眶猩红,声音却在发颤,“你要去哪儿?”
容归想挣开他,却被更大的蛮力钳制住,他眸中闪过一丝戾气,轻描淡写地又刺了一句,“你我之间实在不必闹到这般田地。露水情缘,殿下早该忘了,如此扭捏作态,若日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想必谁都不会好受。”
他说完,当即就使了巧劲,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姬怀临彻底慌了,他不管不顾地冲着那个背影追去,“别走!我没骗你,柊州的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想害那个女人,我只是看不惯……”话未说完,他就突然怔住了,继而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原地,容归已经走远了,即使听见后面没了动静,也依旧没回过头。他攥着的银线不知何时划破了他的手,染的鲜血淋漓,等他发现的时候,那银线已经埋进皮肉里了。
点燃火折子,随后熟练地兑换伤药,包扎,他将情绪掩藏的很好,没有伤心欲绝,也不会一蹶不振,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就将什么都忘了个干净。
“三七,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系统无法估测,请宿主自行判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好像早知道是这个答案,容归也不意外,他凝视着自己包扎好的手,突然笑道,“我以前在藩邦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他说完,抬头往天上看了看,似乎真露出一点回忆的样子。没有自保之力的孩童,受了旁人欺辱,除了躲在无人的地方暗恨,一点法子也没有。
然而时至今日,怎么还是这般狼狈。
倘若姬怀临死在那片树林……容归眼神暗了暗,他从来都不仁慈,却戴着一块假面十余年,乃至面具长在了皮肉上,再取不下来了。
“我该杀了他吗?”
……
“先生!阁主的毒控制不住了!”
霜岚跪在门前,面上满是焦急之色,下一刻,一个长者出现在他面前,神情不怒自威,“怎么回事?”
霜岚不敢耽搁,一边带路一边将情况说与长者,那长者面色愈来愈沉,最后只能脱口骂道,“混账!”
敢这般对太子殿下的,也只有他了。
长者年纪虽大,腿脚却比霜岚还快,二人日夜兼程,这才赶到了鹤涧。才一进去,他就抓着一人问,“你家阁主呢?”
那人咽了口唾沫,“药……药楼。”长者放开他,抬脚去了鹤涧深处的楼阁,那地方是姬怀临常待的,从不许人踏足。他可管不得这规矩,一脚踹开门,连着爬了三层,总算揪出了这小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本欲先开口训斥一番的长者,看见眼前这番景象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药楼一片狼藉,姬怀临躲在角落里,捂着头说着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神智已然不清了。长者的嘴唇抖了抖,走到姬怀临近前,“我一直不是个好师父……徒弟一个都护不住,才叫你,叫京酌落到如此下场……”
说完,他颤抖着手,将姬怀临打晕了过去。
……
“陛下有令,太子殿下有损皇室颜面,现赐鞭刑二百,禁足东宫,任何人不得探望。”
姬怀临昏昏沉沉之际,被烈日烤焦了一层皮,嘴唇干裂,他下意识舔了舔,嗓子也干的发疼。双膝跪在大殿前,已经没了知觉。
这场罚跪自昨晚到今日正午,总算是等到了头,他听见母后和长姐的声音,身上那些伤口只是草草处理,一站起来便撕扯一样的疼。
只是刚站起来,又被踢跪了回去,他闷哼一声,抬眼,才看见是父皇的近卫,他恭敬地给姬怀临行了礼,解释道,“陛下说了,要太子跪着受刑,好好醒悟。”
受第一鞭,他便狼狈地倒了下去。刚起身,又是一鞭。他听见母后在哭喊,
“阿临!”
长姐上前和近卫争辩,“他是太子!你怎么敢!”
姬怀临将口中的血腥味逼回去,沙哑着喉咙道,“派人把母后和长姐接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近卫道了声是,半晌,周围果然没了声音。
两百道鞭子,没有掺杂丝毫水分,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身上。刑鞭上血淋淋的一层,估计还挂了不少皮肉。父皇从头到尾都没有召见过他,直到行刑结束,才派宫人将他抬回东宫。
那段时日当真是生不如死。背上的伤难以愈合,还带起了高烧,卧房明明点着清净凝神的熏香,姬怀临却整日昏沉,甚至还见到了容归。
容归坐着轮椅,面色苍白也遮不住的清隽,守在他的床边问,“殿下疼不疼?”姬怀临眼眶一热,说疼。
你的好皇弟派了数万人,我实在是……没办法带你回来。皇陵那么冷,你不是最怕了吗?你怎么好意思就这样躲进去?
容归一直在笑,空荡荡的大殿除了太医和两个小厮,静的令人发指。姬怀临的伤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意识混乱的姬怀临,总爱和这个“容归”说话,有时太医见了,也忍不住脊背发寒。
于是等吕知秋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两年后的鹤涧
“师父,别再做解药了,”姬怀临抓着酒杯,眼神沉静得可怕,“三年时间足够了。”
“荒唐!你还这般年轻,怎能说出这种话!”吕知秋骂骂咧咧地夺走他的酒杯,“早和你说了,你这种情况喝多了适得其反!别疯疯癫癫地给我添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死不了就行,等我……”姬怀临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就把这扳指交给霜岚,他好歹是你半个徒弟,交给他,总比交到别人手上好。”
吕知秋哼了一声,“我早就不收弟子了!”
“过些时日我就去藩邦了,鹤涧的人实力不强,就别轻举妄动了。”姬怀临看着墙上的弓,眯眼道,“季京酌回来几次了,去过你那里没?”
吕知秋听见这个名字,显然也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干巴巴地道,“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你既然说他在藩邦,由着他就是了。”
“当初他遭人追杀,难不成帮他解围的不是你?”姬怀临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熟悉的刻薄,“知道他回去发扬玄机族,一晚上睡不着的不是人?”
“小兔崽子!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抽你了!”吕知秋暴跳如雷,“你师父活了半辈子也没成家,你们两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我倒是不敢指望你叫我一声爹,那你就不能孝顺点吗?”
“……我没有爹,”姬怀临闭上眼,“只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父皇。”
“别和我摆臭架子,”吕知秋丢给他一样东西,“这次的药拿好了,至多三个月必须回来,里面还有一颗镇痛丸,是江老贼给的车弥花改良的,疼的不行了再用。这次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小心些。”
“你就不怕我杀了季京酌?他能坐到族长这个位置,必然和那个神使脱不了干系,我要杀神使势必要斩草除根。”姬怀临接下小瓷瓶,放进了袖子里,腰上别的折扇很是风雅,但凡是了解他的,定然不会这么觉得。
吕知秋笑了,“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大徒弟的,若是轻易被你杀了,他也不会在藩邦活着坐到族长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行了,本宫走了。”姬怀临抽出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就在要踏出门槛的时候,身后那人又道,
“臭小子,你也一样,别死在那种地方。”
姬怀临顿了一顿,脚步还是迈了出去。
计划照常进行,但还是出现了唯一的偏差,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万劫不复的人出现了。自此满盘皆输,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