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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巡逻的事情看到这面浓烟滚滚,提着水桶飞快的冲过来,大喊着:“着火了!”
“快来人,救火啊!!”
士兵们火速赶来,定眼一看,只有“狼烟”没有明火,都是一脸诧异。
宇文会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土,瞪着眼睛说:“喊甚么喊!?哪里失火了?哪里?!别咋咋呼呼慌慌张张的,都退下,该干甚么干甚么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这会子才发现,根本不是着火,他们被骠骑大将军无端端的骂了一段,一个个蔫头耷拉脑的应承着,提着水桶又回去了,虚惊一场。
杨兼咳嗽着,把自己的气息捋顺,摘下腰间的腰扇扇风,让空气流通一些,这才上下打量着宇文会。
宇文会的介胄都没脱下来,十好几斤的介胄一直穿着也不嫌累,眼看着那些士兵走了,便又蹲回了灶台旁边,大马金刀的蹲在地上,将手边的木柴一条条,一根根的扔进火眼中。
杨兼挑了挑眉,说:“大将军,你在这里做甚么呢?”
宇文会“咳咳咳”咳嗽了好几声,也被冒出来的烟呛着了,他的面容上全都是黑灰,两只眼睛也被呛得通红,但奇怪的是,双眼下面各有两条笔直的痕迹,好像被液体冲刷过一样,是没有黑灰的,显然是……
哭过?
宇文会哑着嗓音说:“看也知了罢,本将军在烧火啊!”
杨兼挑了挑嘴唇,说:“这膳房也没膳夫理膳,烧甚么火?”
宇文会没说话,但还是一根一根的把木柴往火眼里扔,动作异常匀速,仿佛已经练成了熟练工种。
杨兼拿出一块帕子,弯腰递过去,宇文会瞪着眼睛说:“干、干甚么!?我又没哭,你你你、给给给……给我帕子做甚么!?”
杨兼见他此地无银三百两,打趣的笑着说:“兼自然知道骠骑大将军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给你擦脸上的烟灰用的,又没说让你擦眼泪。”
“狗屁!”宇文会粗鲁的说:“没眼泪!”
“是是是,”杨兼应和说:“没眼泪,没眼泪。”
宇文会又说:“这这这……这是烟熏的,太他娘的呛人了,军队里就用这破木柴,怪不得做出来的膳食如此难吃!”
杨兼又说:“是是是。”
宇文会说:“你怎么过来了?”
杨兼说:“兼打算给儿子做点枣花糕食,还有……万一宇文郎主醒了,肯定要进食,打算再熬点粥来。”
一提起宇文郎主这四个字,宇文会的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杨兼动作麻利,开始理膳,一方面准备和面,一方面准备熬粥,枣花糕好说,小儿子喜欢甚么口味的枣花糕,枣泥有多甜,酥皮有多酥,杨兼已经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做的出来。
至于给宇文胄熬的粥,杨兼想了想,宇文胄刚醒过来一定不能吃太硬的食物,最好是好消化,又养胃,而且营养十足的粥水,再分一些给自己儿子食,就再好不过了。
杨兼立刻来了主意,不如就熬一锅美龄粥,营养又开胃,熬得稀烂还好消化,没有甚么负担。
这美龄粥和其他的粥水不同,需要用到豆浆,于是杨兼便一面泡米,一面准备豆浆,忙碌了起来。
杨兼忙碌着,一时像个陀螺一样,宇文会在旁边烧火,看着杨兼忙碌,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没忍住开口说:“我……我兄长怎么样了?”
杨兼一面和面,一面说:“想知道宇文郎主的情况如何,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何必蹲在这里烧火呢。”
宇文会低下头来,用木柴拨楞着火焰,声音沙哑的说:“我怕了。”
“怕了?”杨兼停下来和面的动作,看向宇文会,说:“怕了甚么?”
宇文会低声说:“怕……怕见到兄长,看到他那鲜血淋漓的样子,我心里头突然就害怕了,从小到大,我还没怕过甚么?但是我真的很怕多看他一眼,我……唉——”
宇文会说到这里,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杨兼已经继续和面的动作,说:“大将军只是在逃避罢了,很多人都不敢直视伤痛,但大将军有没有想过,如果连你都在逃避,那么伤痛的当事人又该怎么办呢?”
宇文会的动作稍微有些僵硬,他蹲在地上,抬头看向和面的杨兼。
杨兼继续说:“小玉米守着宇文郎主呢,不过兼私以为,宇文郎主醒过来的话,第一个想见到的并非是小玉米,而是他心心念念,盼了十几年的亲人,不是么?”
“噌!”宇文会突然站起身来,他手里还握着木柴,突然站起来,“哐当!”一声,木柴全都掉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好像打更一般,敲得震天动地。
宇文会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我要去找兄长了!”
他说着,急急忙忙,火烧眉毛一样冲出膳房,往宇文胄下榻的营帐跑去,杨兼见他跑出去,低头看了看满地木柴的凌乱地面,无奈的摇摇头,说:“烧火?你是烧膳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