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不废话,直接拉着宋小苇一起下了楼,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的食堂人还不少。初中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挨到下晚自习时肚子多半都饿了,家里有点条件的都会让孩子再加一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段雪晨刷饭卡买了两碗馄饨,端过来给了宋小苇一碗。宋小苇小声说:“谢谢老师。”
段雪晨用勺子搅拌馄饨散热,说:“先晾晾,这会儿还烫呢。”又问:“你是内宿生吗,还是走读的?”
“内宿的。”
“那行,十一点才熄灯,早着呢。”
“嗯。”
宋小苇还是不懂段雪晨为什么要突然请自己吃夜宵,心里其实很好奇,也有点不安,但并没有问什么。
段雪晨发现了,她好像就是这么个孩子,沉默、怯懦、逆来顺受,永远被动地接受着无论好坏的一切,因而显得有些麻木。
馄饨凉了一点了,段雪晨舀了一个送进嘴里,问:“我听冯老师说那张卷子是今早要交,你怎么下午才交上?”
宋小苇抿了口汤,说:“我之前弄丢了,又写了一张。”
“是自己弄丢的吗?”段雪晨问,“还是被别人弄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宋小苇又沉默了,而段雪晨已经明白了她的答案,又问:“是上课起哄的那几个吗?还有那天丢你的书,在上面乱写字的?”
宋小苇还是低头不说话,这让段雪晨有点焦躁。自己都来给她主持公道了,她怎么还是屁都不放一个呢?
她只得又苦口婆心道:“你在班里受了同学欺负要主动跟老师说啊,天天就这么忍着,他们怎么会改好呢?”
宋小苇又喝了口汤,这次终于说:“是。”
段雪晨好奇地问:“那你都不生气吗?”
宋小苇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他们这样欺负你,你就不想打回去,把书砸在他们头上,把他们的卷子也撕掉吗?”
宋小苇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这些选项好像真的不存在于她的脑袋里。
这下段雪晨更搞不懂了,一个人怎么会连愤怒这种本能的情绪都没有呢?
“你今年十三岁是吧?”她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宋小苇点了点头。
“才这么小,又刚刚进入叛逆期,不都是最能闹腾的时候吗?别说打架了,你这个年纪连杀了人都不用坐牢,鬼见了都得让三分,怎么就甘愿受委屈呢?”
宋小苇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她说话,感觉还挺有趣,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段雪晨看着又心软了,道:“赶紧吃吧,吃完了早点回宿舍洗漱休息。”
两个人吃完了馄饨,段雪晨也想消消食,便送宋小苇回宿舍,一路上顺便问了点她家里的情况,得知她是跟着妈妈从老家来到这边的,妈妈住在附近的镇上,一个人打工养她。
段雪晨光听她寥寥几句也能猜到,这母女俩的日子定然是过得很不容易的。她的恻隐之心又动了,刚好回女生宿舍要先经过教工宿舍楼,她便对宋小苇说:“你跟我上去,我拿点东西给你。”
因为学校远离市区,上班又早下班还晚,段雪晨和多数老师平时都住学校里,周末才回家。她领着宋小苇进到自己的小单间里,找塑料袋装了几样零食,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mp3,一并递给她:“喏,拿着吧,回去跟同学分着吃。”
“谢谢老师。”宋小苇又说了这句话。她看着手里那个红色的mp3,她见过这东西,住对床那个家境比较好的舍友就有一个,应该挺贵重的。
“这个……”她欲言又止,觉得自己不能收下。
“拿着吧。”段雪晨说,“我现在都用手机听歌了,也不太用得上它了。刚好马上就放假,你拿回家听着玩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回到宿舍,宋小苇在熄灯后偷偷摸摸地在被窝里打开了mp3,上面就那几个按键,也不难操作。她戴上耳机,开始听第一首歌。
前奏刚一响起她就立刻把耳机摘了出来,怎么这么吵?真是吓着人了!
她把音量调低了一点,重新戴上耳机,然后发现不只是音量的问题,是这首歌本身就十分吵闹。
旋律十分霸道地闯进了她的耳朵,令她感到有些震撼,一首歌里竟然能装下这么激烈的感情,听得她的心脏突突地跳,血液也有些发热。
耳机里的女声在唱——
最后一次,听见神父宣告我有罪
落日还早,行刑前我已决意逃跑
是谁听惯了求饶
是谁曾反复祷告
血色翻涌,终见到隐藏太久的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卑劣的十字架就此破碎
怒海之下应该埋葬着谁
最后一刀,休想要看见我的忏悔
她在被窝里屏息听完,觉得意犹未尽,便又倒回去重新播放一次。mp3只有一个小小的屏幕,显示歌名叫《怒海!》。她看不到歌词,不能很清楚地知道歌词在讲什么,只反复听见什么“血”、什么“刀”,这难道是一首讲述杀人的歌吗?
她用本能去感知,歌里塞满的是一种她已经缺失很久的情绪,是愤怒。
宋小苇反复地听这首歌,越听越没有困意。直到宿管员来第二轮巡楼,实在该睡觉了,她才摘下耳机,关掉了mp3。
虽然今天被讨厌的男生撕掉了卷子,但还是有一些好事发生。听到了好听的歌,吃到了好吃的馄饨,还结识了那么好的段老师。
她闭上眼睛,难得笑着睡去了。
第二天是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下午放学前班主任反复跟大家强调假期安全问题。宋小苇不太认真地听着,心里感到沮丧和不安——又要回去了。其实她更愿意住在宿舍里,这对她来说是个更有安全感的地方。
可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用完了,不可能不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放了学,她回宿舍收拾了点东西,带上了段老师给的mp3。出校门后坐四十分钟的公交回镇上,从街头走到街尾,来到一片独栋自建房前,七拐八拐地走到深处,找到了母亲租住的那栋。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一楼的客厅此时没有开灯,里面一片黑暗。因为自建房之间楼距太近,采光很差,白天室内也需要开灯,而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这栋楼的一楼是公共客厅,二楼是房东在住,三楼和四楼都分成了单间出租,母亲租住在四楼。
宋小苇走上楼梯,路过三楼时加快了脚步,来到四楼最里面那个房间门口,打开房门,钻了进去,然后立刻把门锁紧。
母亲不在。宋小苇原本有点想念她,此时却又感觉松了口气。
屋里摆了两张床,中间隔着一道帘子,就算是分隔成两个房间了。平时她住校,帘子就也被束了起来。这时她放下背包,把帘子又放下来,坐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小床上。
床紧挨着窗边,她侧过头,可以从窗户和隔壁楼的缝隙间看到一片窄窄的夕阳。
没有开灯的室内,因为这点漏进来的夕阳而有了微弱的光亮。每当宋小苇待在这个阴暗而逼仄的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慰藉便都从这条漏光的缝隙里得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mp3,戴上耳机,在这座繁华的城市的最边缘处,听起了自己喜欢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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