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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山头,花香便扑面而来。
南方的鲜花密得像海。自一路走来,土路旁的野花便连绵不绝。蜂蝶舞动带起花粉四飞,常痒得安古直打喷嚏。在过于浓郁的花潮风里,尤里卡身上清淡的香气混入其中,隐匿不见了。
城镇热闹极了。因为四面八方的人都会带着奶牛前来参加典礼,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安古紧紧跟在尤里卡身后。人们正在用鲜花装饰街道。即使是盛夏,城堡也不曾开过那么多争奇斗艳的花。安古看呆了,眼珠子跟着蝴蝶转。
尤里卡从小孩手里买来一朵白色花冠,套在安古头上。花冠不大不小刚好卡在两角之间,于是蝴蝶也停在角上。安古站在原地不动了。
尤里卡不催促他,便就这样站在路旁。他伸手解开安古衣领,抽出丝带,一点点将上衣拉开。安古窘迫极了,却又不敢拒绝他,出口重气都不能。
“花了那么多金币做的衣服,”蝴蝶拍拍翅膀飞走时,尤里卡也取下了外套,“当然要让大家多看看。”
宽松的黑色背心大方笼住上身。然而奶牛的后背却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显露出臂膀和脊背结实的肌肉,以及尾椎下方隐约的股沟。虽然正面盖得严实,但在游行时,两旁的观众可以将奶牛凸出的侧胸和孕腹一览无余。既不违反比赛的准则,却又暗中炫耀了个够。
安古在奶牛中生得本就高,这一脱,更是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注意。他想躲起来,却被尤里卡抓住胳膊,慢腾腾地继续走在街上。
那些或惊叹或好奇的眼神要将本就轻薄的布料烧出洞了。可尤里卡就在身边,他哪里也不想去,便只能忍受着探寻的目光,磨磨蹭蹭跟着走。脖颈上的铃铛随风轻晃,在盛夏的城市里叮当作响。
“明天就是正式选举了。”尤里卡偏头和他低语,“安古可以吗?”
鲜花节的人比安古想象得多了太多太多。光是想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他的双腿就开始发抖了。可是尤里卡说了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必须要成为让尤里卡骄傲的小牛。
所以他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声道,“我这几天会用尾巴了。”
尤里卡这些天来坚持完全不进入,只让安古用尾巴自己探索穴道。奶牛起初被折腾得又累又疲,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乐趣。然而随着对尾巴的控制逐渐灵活,他可以轻易地用毛尖搔弄自己体内的敏感点。这不是个容易的活,所以当他第一次把自己送上高潮时,尤里卡终于舍得轻轻吻了他的耳朵一下。这足以构成奶牛的全部动力。
“虽然是很多年前,”尤里卡抬头看向石墙,“我跟着父亲,和安古的妈妈也来过这里。”
他指的是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安古低着头跟在他身后默默前行。这种感觉很奇妙,像童年时跟着母亲学步走,一个一个脚印踏在女人踩过的地方。人潮太过汹涌,两人慢慢偏离了主干道,歪进人少的小巷里。
“安古长得太快了。”尤里卡站在边路上吹风,“明明以前摔倒了还要我抱起来。”
虽然没有记忆,但这样的事的确会发生。安古心中莫名有些闷闷的。他咕哝了一会儿。“现在也要。”
尤里卡似乎没听见。于是他可以更勇敢地打量少年的侧脸。夕阳落光,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子弟几乎生得清一色地白净娇嫩,尤里卡也不例外。他的脸颊被晚霞蒙上一层薄暮。自安古有记忆起,除了母亲和女仆长,在他面前跑来跑去最多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会抱着安古去取飞到树枝上的皮球,或是一起翻过围墙到河边戏水,直到太阳落山管家焦头烂额地照过来。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想要尤里卡的拥抱。
“时候不早了。”尤里卡对上他的目光,“回去吗?”
他们像仍然坐在后山的草坡上,鼓鼓的风涌过来,带着泥土和野花的香。
“走吧。”安古说。
安古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同族。
南方的奶牛的确与他不同。它们的皮肤更细腻,角也更短,大肆赤裸着白花花的肉体,或点缀出华丽的装饰,只为一会儿吸引更多人的眼球。相较之下,肤色偏深的安古身处其中尤为突兀,不停地有奶牛主前来同尤里卡聊天。安古不善言辞,又在此地没有相识的奶牛,只好呆呆坐在尤里卡身边。只是随着众人的惊叹,他也一同抬起视线。
“尤里卡,”就连安古都呆住了,下意识地拽了拽身旁的袖子,“你看。”
那绝对是一只会令人交口称赞的奶牛。铃铛下的双峰高高鼓起,似乎只要轻轻一戳,乳汁就会喷涌而出。丰满的大腿和臀部在烈阳下白得发光。她的耳朵上缀着一枚银环,毫无疑问,那正是鲜花节的奖赏。主人手持长鞭,站在她身侧。
“去年的冠军呢……”尤里卡喃喃,“很漂亮啊。”
“没有妈妈漂亮。”人们纷纷朝着那头奶牛涌去,向主人讨教方法。尽管是事实,安古还是低头自言自语。
尤里卡瞅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然。”他抱住奶牛,摸了摸耳朵尖,“很快那个环
', ' ')('就会戴在这里了。”
待奶牛将银环交还给评委,游行便正式开始了。这是属于南方城市真正的盛典:斑斓的鲜花流淌在街巷间,随盛大的欢呼声被高高抛到空中四散落下。一阵海风袭过,其花瓣叶片便漫天飞舞。
被包围在欢声震天的人群中让安古紧张极了。他死死抓着尤里卡的手不敢放松。那些灼热的目光比晴空中的烈日烧得他身上更烫,唯有低着头拼命试图将自己埋进游行的队伍中。
“安古。”
尾巴在长期训练下条件反射地翘起来。主人温柔的呼唤是能让奶牛当场高潮的圣旨。往往在这样叫过之后,尤里卡会用尽花招摆弄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重复这样的指令。但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即使尤里卡真的要做——
“大家都很喜欢你啊。”
像是受到某种不存在的力量牵引,安古慢慢抬起头。他惶恐地与道路两旁的目光相对。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没有震惊于他过于高大的外表,也没有嫌恶他被北方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他们只是惊讶,以及好奇地看着他。
他的鼻尖停了一只橘色黑点的蝴蝶。
很难说它是什么时候降落在此处,毕竟这满城鲜花中自然有蜂蝶处处飞舞。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蝴蝶轻轻振动的双翼上。在所有人都忙着吸引视线的时刻,只有这只奶牛呆呆地立着,安静到一只蝴蝶落脚停歇。
安古不想惊飞它。虽然它巨大的双翼遮住了大部分视线。然而鼻腔似乎飘进了花粉,不断发痒。他想忍住,然而随着翅膀轻轻一拍——
“啊——阿嚏!”
四周立刻哄笑起来。蝴蝶扇动翅膀,毫不犹豫地逃了。安古羞愧得想钻进地里去。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尤里卡一定生气了。
只是随着一声口哨,空中忽然飞满了鲜花。那些娇艳的花朵铺天盖地砸过来。安古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花潮洒了一身。他们的车上很快落满了花束。
“幸运的奶牛!”有人欢呼。
没有嘲笑他吗?安古不明白。四面八方都是欢笑。本能仍促使他转身看向背后的尤里卡。少年依旧维持着不变的微笑,只是伸出手替他掸掉发间的花瓣。
“在爱花的地方,蝴蝶自然会为人们带来好运。”尤里卡牵着他的手再度看向四周,“我说过安古是最幸运的。”
他一直不曾认为这个词汇和自己有任何联系。只是个跑步都会摔跤从山坡上滚下去的倒霉蛋罢了,也只有从仆人的窃窃私语中知道自己差点害得母亲难产死掉。可是尤里卡知道他是幸运的。
“……嗯。”
他又把少年的手抓得紧了些。在尤里卡的身边,现在,他的确是最幸运的奶牛。
“安古好棒。”尤里卡捏着奶牛的脸颊,“结果出来了,花朵的数量在排行里算中上游。”
还算不错。安古闷闷地想。毕竟真正的考核在最后一关。一头奶牛,还是要靠产量说话。他刚才又见到了那头冠军。安古的确不会否认她非常美丽。她也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最多的鲜花。
“为保公平,挤奶的时候主人都不能靠近。”尤里卡摸了摸他这几日为了蓄奶一直夹着乳夹的饱满胸口,“不过我一定会在人群里看着安古的。”
对于要在公众面前挤奶这件事,安古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了。前些日子尤里卡常常把他带到挤奶棚去。被许多双手刺激胸乳的感觉很奇妙。奶牛就是这样,越是粗蛮的刺激,反而能激发它们越大的潜能。
“对了,说起来,”尤里卡拍拍脑袋,“挤奶时就只能带一个装饰品了。安古想要什么?”
不同的奶牛有不同的最优刺激方法。有的喜欢被勒紧脖子,有的喜欢被深入宫腔。少数奶牛会热衷于被鞭打屁股。安古记得母亲的身上没有像今天见到的这些同族如此华丽的装饰。她仅仅有一个铃铛而已。只要公爵以特定的频率晃动铃铛,她的奶水就会喷涌而出。
“把我的眼睛蒙上吧。另外,”他说,“可以换成你最常穿的那套礼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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