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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情期结束后,长锦的产期便接踵而至。
那日午后,恰好雪兔来送滋补汤药,长锦一饮而尽后,腹中抽痛,原以为是喝药时太急,腿心间却渐渐有什么粘稠的水液淌下来。途期年虽五感削弱,也似有所察,摆尾托住他的腰身,不安地将他卷进怀里。
雪兔询问几句,又探手摸索一阵,低声道:“要生了。”
“怎么……这么快?”长锦闻言惊疑,蹙眉喘息着问道。
雪兔沉吟片刻,神色凝重地摇摇头:“许是龙胎的缘故,胎位还不正,原想慢慢转过来……”
龙胎胎体坚固,长锦之前整月又仅以兽精维生,纵使有心弥补,却仍然冲任不足,如今发作起来,是躲不开难产了。
雪兔当然不敢怠慢,施法布置好器具药物,开始接生。
但折腾了两个时辰,长锦力竭精疲,胎儿仍全须全尾地留在胞宫之内。绵长疼痛仿佛没有尽头,他无力地倚在途期年滚热坚实的胸口,早已痛到失声,面上布满细密汗珠,两列贝齿如闪着寒光的匕首,啮开娇软口唇,唇畔已然带血。
分娩极耗精血,雪兔给他喂了药丸子,眼见不过杯水车薪,急得手忙脚乱。辗转喘息间,身后蛟龙亦不免躁动,低咆着翻滚起蛟尾。
“期年……”长锦忧惧他闹出什么乱子,忍住痛吟,勉强抓住他的大掌,与他十指交握,“没事的……”
话还未讲完,他心神一晃,举头看去,正跌进深如海渊的一双眼。
他呜咽着与男人对视,却又被按回怀里。途期年低头亲了亲花妖汗湿的耳鬓,眼睫颤动:“很疼吧……是我不好。”
男人恢复神识的情形屈指可数,长锦方才虽隐约料到,等真听到这句话时,却还是欢欣的,又想安慰他,便勉力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来。
只是他委实奄奄,自己以为是在笑了,落在别人眼里,仍旧面如金纸、目光涣散。
途期年盯着他,喉中涌起腥锈味道,嗓音喑哑地道:“长锦,那天我听到你的哭声。”
“我舍不得你疼,所以我回来了。”
男人周身仙灵暴起,灿焕灼目如冰雪,汇至喉间,聚成了一股精纯龙息。
长锦意识渐失,途期年柔情万般地凝望他片刻,轻轻捏起那芽尖似的娇嫩下颌,将龙息哺喂进了他的口中。
及至申时尾,一声啼哭终于响彻蜀山门。
闻讯赶来的途掌门和途枞正在门外坐立不安,忙隔着门问道:“怎么样,长锦和期年都还好么?”
雪兔匆匆将发出这声啼哭的婴孩洗净包好,哄慰着放到一早备好的摇篮里,又来给长锦拭额间的冷汗,唤道:“长锦大人?”
长锦渐渐自眩晕中回过神,听见喊声,瘁累地偏过头去看途期年。他整个人都贴紧了男人,因而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异状——
途期年靠在他的肩上,头颅低低地垂了下去。
此时蜀山上方祥云如织锦,日铺霞蔚,夕红灿金照在两人身上,稠丽而浓酽。
“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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