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戈亚皱眉分辨着门外的声音,一阵交谈声后,他听见两人凑近门前站定,另一人的脚步逐渐走远。沉默等待片刻,他不死心地敲门想尝试和女佣沟通,可惜门外两人不为所动,勉强回了他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甚至不愿再出声。
利戈亚郁闷地安静下来观察四周,这间储物室主要存放些平日鲜少有人问津的杂物,像是损坏时备用的扫帚、餐具等,房间狭小、没有窗户,一片黑暗之中甚至让人无从分辨日夜。他突然回想起来,在他还很小喜欢在王宫里到处乱转时,偶尔会撞见大王子或是二王子因为犯错被王后提着领子关进这里,这其中要属雷纳托受罚的次数更多些。
这个童年不幸就要去折磨其他人的变态、劣种、败类!
一阵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利戈亚咬紧牙关朝着房门重重踹了一脚。
沉重的木门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晃了晃,一下惊醒了正站在门外一侧打瞌睡的贝蒂。
“安妮……这门不会被他弄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别担心,王宫里的建筑应该没那么脆弱。呃,他吃不了东西,很快就会没力气的,大概……”
…………
没有钟表,没有日光,没有任何声音。
利戈亚靠着墙壁昏沉睡着又清醒过来,在习惯了空气中灰尘的味道后,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看着门缝下透露出的细微光亮,从逐渐黯淡的日光变为点亮过道烛台后的火光,偶尔有人经过时会将一线光明遮蔽一瞬,随后一切再度回归死寂般的静止。
利戈亚艰难地翻身,长久席地而坐让他浑身有些泛起酸痛。储物室距离餐厅不远,如果到了餐点,安妮和贝蒂也会暂时离开门前,他能隐约而不真切地听见不知远近的人声喧哗,佣人推着餐车经过时,食物的香气往往刚唤起他胃中极度的饥饿感就又消散不见了,利戈亚只能蹙眉紧紧闭上眼忍耐过去。回忆着印象里闻到香味的次数,他恐怕已经被锁在这里两天了。该死的……雷纳托是想把自己活活饿死吗?
时值深秋,饥饿并发带来的寒冷让利戈亚蹲坐在墙角蜷起身,冷静下来后,他果然还是无法真正面对死亡。他不想死。
利戈亚抱着膝盖闭上眼,心中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惹恼雷纳托了,恍惚间他无端想起了母亲,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了这里,母亲也会很难过吧。
浑浑噩噩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陌生的脚步声。
费德里可整整外出了一个月去寻求贵族支持,然而不幸的是,王城附近的几大贵族领都已经被他的好哥哥雷纳托捷足先登了。那些彬彬有礼的绅士们要么连交流的机会都不肯给,要么提出的条件让他感到难以置信不可理喻!当马车上携带的食物消耗殆尽、他不得不需要先回王宫时,费德里可成功拉拢到的势力寥寥无几。他有些沮丧地听着派留宫中的侍卫汇报近些日子里王宫发生的要事,注意力略过了那些没有太多价值的信息,随后留神到利戈亚正在被雷纳托关禁闭这个消息。
提起这位他没怎么接触过的、名义上的弟弟会想起什么呢?费德里可不免回忆起十岁时的那个午后,从爬梯摔落至地面时,他其实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而是在意识朦胧间听见了不算陌生的女人的声音。之后的记忆便接续到从柔软的床榻上醒过来了,费德里可盯着天花板努力回忆着那人的声音,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了涅琳的模样。那位母亲口中的“妖女”,或者说,是自己更熟悉的那个红头发小孩的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涅琳救了他吗?这样的猜测合理地出现在了费德里可的脑海里,然而他却从佣人口中得知,母亲认为是涅琳自导自演推了自己,正在派人向她盘问实情。罪恶感让费德里可心中一紧,他以要喝水为由支开守在床边的佣人,自己翻身下床离开了房间,一边忍着背上隐隐作痛的伤势一边沿途找下楼梯,终于在花园前的长廊发现了涅琳和利戈亚的身影。
费德里可用尽最后力气调开女佣帮两人解了围,随后便被安妮带回房间,之后的事情他就无从得知了。
涅琳去世后,他觉得利戈亚的性格似乎变了些,不过彼时他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王位竞争上,没想到再度听闻对方消息时,记忆里那个喜欢给他和雷纳托找麻烦的小家伙已经成年了,而且还被兄长残忍地关了两天。
费德里可陷入沉思,他现在极度缺少己方实力,如果不能改变当下的局势,雷纳托夺得王位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结局……他需要尽可能多地、引入一切“变量”。
于是踏着洒在廊柱间的黄昏余晖,费德里可来到了储物室的门前,守在一旁的安妮压下脸上惊讶的表情,连忙叫醒身边正在昏昏欲睡的贝蒂,两人向二王子恭敬行礼。
“把钥匙给我吧。”
“费德里可殿下?可是……雷纳托殿下叮嘱过我们,没有他的允许不能打开这扇门。”
“是吗?希望你们还记得,王后安排你们要‘平等’地照顾我和兄长,还是说,你们已经断定雷纳托要坐上国王的位置了?”
“不、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把钥匙给我吧,我知道你们对这个私生子不待见,可他要是真出什么事就不好交代了。我想你们也清楚国王对他的母亲有多在意,乔瓦尼·荣勒既然能做到不顾众议把异邦人留在王宫里,也未必不会问责下来让你们给雷纳托替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女佣们这下确实被威慑到了,她们哑口相互看了看,终于妥协把钥匙交给了费德里可,在他的指示下离开了走廊。等到耳边听不见脚步声,费德里可靠近准备开门,然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放下钥匙转而抬起手轻轻敲了敲。
“利戈亚,你在里面吗?”
房门里沉寂了几秒,随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你是费德里可?”
“是的。我会帮你把门打开,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有力气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利戈亚从蜷身的姿势坐起,长时间缺水让他的喉咙感到干涩,他清了清嗓子应声。
“请问吧。”
“凭我对雷纳托的了解,他不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即便你今天走出了这扇门,只要还留在王宫里,未来的每一天都可能会遇上别的麻烦。所以,我想给你指明一条真正的出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新的住处,远离王宫、远离首都,但足够安全。你愿意离开这里生活吗?”
时间在门后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直到费德里可以为对方要拒绝时,他终于听见了利戈亚的回答。
“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好的。接下来我就直言不讳了,我会将你安置在我的一处庄园内,虽然食物可能不比宫廷水平,但安保问题你完全无需担心,我也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作为回报,你要跟随管家补习这些年来落后我们的课程,从而完成我派给你的各种任务……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协助我与雷纳托抗衡。现在,你能接受吗?”
费德里可愣了愣,与上次不同,这次的提问他几乎立刻就得到了答案。
“当然,我接受。”
“我知道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也许会让你觉得冒犯,这座国家的历史上没有过私生子夺权的先例,但比起那些白纸黑字,我更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利戈亚,你对你的出身有所执念吗?”
费德里可不指望能得到对方坦诚的回答,无论是对权力的天生渴望,还是源于血统的纯粹报复,他自己都能为利戈亚找出充足的理由暂藏野心。然而,门后只响起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你们果然是亲生的兄弟,我对争夺王位并无兴趣,乃至对这个国家都没有任何留恋之情。从我记事起,母亲和我就承载过你们与其他人一次又一次的臆想裁断,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不会作为你们同父异母的兄弟出生,永远不用和这里有任何牵连。”
几秒钟的时间里,房门内外都是一片沉寂,直至立于黄昏一侧的人先有了动作。费德里可将钥匙插入锁孔拧动,沉重的木门终于应声而开。
夕阳的余晖刺进充斥房间的黑暗,在侧靠墙壁的青年脸上映下一抹血色,但不同于利戈亚脸色的虚弱,那双蓝色的眼睛此刻疲惫却平静地抬起了视线,披散在肩上的几缕红发因抬头的动作轻轻垂落。
费德里可向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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