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丧钟6
席琛此次提前打道回府,大约是空闲了几日,期间君王不早朝,苦了陪侍的范逸文日日夜夜笙歌不止,身上的印子没消便又添新作。
范逸文徒留最后一口气踉踉跄跄爬起来,身上穿着被硬逼着套上的乳白绸缎的情趣内衣,漂移的纱裙摆堪堪遮住一半屁股,几根白段缠在腰腿上,一瘸一拐地到洗浴间洗漱。
陆柔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叼着牙刷无精打采的脸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你说什么?”范逸文发出破铃铛似的声音,扬起了眉头。
“网上已经传疯了,那姑娘被搞怀孕了,孩子都满月了,说冯卓找人威胁她,虐待强奸加上恐吓,小范,这事该不会是你……”
范逸文愣愣地看着镜子:“我哪有那本事……那…现在怎么样了?”
陆柔:“那姑娘说报警了没有警察理她,所以才在网上求救,转发点赞都过百万了,网管想删都来不及。”
报警当然没有用……
范逸文感同身受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头唏嘘不已,倒也没幸灾乐祸,反而有种诡异的不安,报警不管用却能引起网络大规模舆论,没有人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
“小范,那尊大佛送走了没有,这都快一星期了,还拍不拍戏了?”陆柔话题一转,忍不住抱怨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好意思啊柔姐,这…”
“行了行了,我让其他人先拍,说到这个…秦卫跟你的对手戏不少,他想找你对剧本,说联系不上你。”
范逸文嗯了一声,草草结束对话,他上微博一看,果然热搜铺天盖地的,那姑娘还是实名制举报,一张身份证举在照片上,说冯卓背后有黑恶势力。
范逸文点开图片,发大,眼神瞄到那行姓名栏时,指尖却凝固在屏幕上,半天没动。
余姚,女,1990年7月9日。
他脸色突变,随即认真盯住女生的脸仔仔细细地看,柳叶眉,单眼皮,额头偏窄,齐耳短发,似曾相识的眉眼,让他心脏倏然下坠。
范逸文咯噔着心跳,手指颤抖着去打开了同余倏的聊天记录。
【唉呀,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姚姚以后找男朋友你得帮我一起把关,男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你这种脸肯定不行,偏偏她就看脸…】
【你咋就是弯的呢?要不然把姚姚介绍给你,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
余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呼吸急促起来,也不管不顾身体抱恙,跌跌撞撞就冲出卧室,手脚的温度骤然下跌几个点,他脑海里有个祈祷,有个抗拒。
不会的。
哐当——
他推开了席琛书房的门,站定在席琛办公桌前,大口大口地喘息,一动不动,好似洪水猛兽不在身后,而是一抬头已近在咫尺般。
席琛手握的钢笔缓缓放下,扶了鼻梁上的眼镜框,男人深邃刀削般的五官平淡地注视过来,他身上穿着一件墨色的绸缎休闲装,端坐在转椅上。
“又怎么了?”席琛上下端详了他,他家养的小金丝雀一惊一乍的模样也不多见。
范逸文打开手机,把网上的热搜举到席琛脸上,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一字一句道:
“你们动了余倏的妹妹?!”
席琛就瞥了一眼,眉头一皱,语气里没多大起伏,了无生趣道: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倒是对小情人的僭越又冒犯心生不满,也再一次衡量出自己在小情人那里的形象,但他不在意,而是垂下眼,翻了一页纸,警告似的开口:
“别再给我惹事,做事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范逸文攥紧手心,心底有一丝阴暗一闪而过。
找人上了冯卓太便宜他了,应该雇人把他套进麻袋里,一棒槌一棒槌地慢慢打死他才对。
余倏已经死得凄惨不已,他们却还动了他妹妹!
冯卓这个畜牲,如果不是……
席琛耳闻无声,一抬眼,将范逸文的微表情尽收眼底,他不虞地压低眉骨,勒令道:“别去掺和,让我发现你去当英雄,我就让你变成烈士。”
范逸文冷着脸,扭头离开,置气一般。
一个星期后,冯卓出院了。
席琛叼着一支雪茄,翘着二郎腿端坐在轿车后座,烟雾缭绕,车窗开了一半,他两指间滑到手机屏幕下端,刷到了范逸文拍电影的路透照片和视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原本他从来不看娱乐信息的,但是前段日子范逸文偷谈恋爱的新闻出了后,他屈尊降贵地隔一段时间会浏览一下,以防某人作妖。
“去了冯卓那别再给我捅篓子,为了安抚周息来,这次周昌平调任H市惹不少干部质疑,他们哪里知道……”
席琛两指并拢嵌着烟,一只手冰凉地抬起一旁坐着一言不发的范逸文的下巴,眯着眼,透过眼镜片,斯文里深藏不露的精明掺了些暧昧,半真半假地调戏了一番: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对于金主自称周幽王,“褒姒”范逸文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着,手里木讷地抱着一捧花束,脚底下还有一篮新鲜水果,雪白的腮和乌黑的发下一双眼睛匿了怨气和冷漠:
“席先生要不找个马嵬坡让我吊死好了,也比去给冯卓送花送水果来得舒服。”
席琛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伸手一揽,把小情人拖到自己臂弯下,掐着他的下巴尖,叫他张嘴,亲了许久,想必心情尚可,只笑骂了声:
“作。”
冯卓住在高档小区一别致典雅的小洋楼里,这里原是周昌平掌上明珠独生女儿的婚房,如今爱女早逝,冯卓作为女婿为了巴结岳父,自然是一副怀念亡妻不愿搬走的情种作派。
按理席琛不必踏足区区一个市长女婿的门槛里,但市长的上头是周息来,老爷子还没退居二线,影响力还是大,不看僧面看佛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难保有心人不会觉得他是为了给周息来使绊子,他自然是表面功夫得做全。
范逸文跟在席琛身后进了别墅,来迎宾的却是个眼熟的女人,三十多岁,包养得很好,一身奢饰品装扮服饰,踩着高跟鞋,乍一看像个富太太。
这是时尚风潮杂志总监,孙箐,当年冯卓就是因为他跟孙箐一系人组局喝酒,误以为孙箐与自己有染,面子上过不去才大摇大摆来堵他。
结果冯卓一眼挑中了范逸文,下了孙箐好大脸子,孙箐一直是圈内知名的时尚资源巨头,不少明星巴结她就为了上一期封面,因为这事范逸文算把人彻底得罪。
没想到,孙箐居然跟冯卓同居了。
在前妻婚房里养情妇,贵圈精彩绝伦。
“席先生大驾光临,冯总身体抱恙有失远迎,您请进。”孙箐招呼他们进了门,一转眼仿佛才看见高挑的范逸文一般,故作姿态地捂嘴笑了一声:
“范大明星怎么也一起来了,好久不见呀。”
范逸文堆砌起了虚伪的假笑,客套地与她寒暄了几句,席琛眼皮子底下,他谨记教诲,礼貌地捧起双手的花和水果,格外虔诚:
“来看望冯总,以表歉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孙箐言笑晏晏,接过东西,把他们往冯卓的卧室招呼,还很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卧室内一股清苦难闻的中药味弥漫在空气里,窗帘被拉得紧闭,格调暗沉沉的,让范逸文下意识觉得有一种阴雨天发霉的怪异。
冯卓半身不遂地卧病在床,他躲在席琛身后,偷瞥了那龇牙咧嘴的痩猴一眼,看着冯卓本就痩紧的脸颊像被吸干精血般凹陷下去,他畅快地多看了两眼,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小范,过来道歉。”席琛吩咐道,而卧榻之侧屁眼没好全的冯卓这时候都要溜须拍马。
他惦念席琛的身份,连忙半起身,一整个自罚三杯的谦让,客套得仿佛心胸伟岸的圣人。
席琛不甚在意地让他躺下,冯卓也顺水推舟很自觉地回到原位,此刻那窄细的眼缝才提溜了一圈落在范逸文身上:
“席先生哪里话,本是一点误会,您亲自上门,折煞我了,小伤罢了,小范也不是故意的。”
冯卓的眼神明明是和蔼平和的,但借着卧室昏暗斑驳的光线,与他对峙时范逸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阴沟里的老鼠窥视外头时给人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