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丧钟30
夜暗沉下来,气温骤降。
他的眉心贴在席琛衣服的褶皱上,衣料冰凉,他腰肢上被一条手臂搂紧,手插在他头发里,对方的指腹凉凉的,这几乎是交颈而卧的姿势。
他和席琛拥抱过很多次,在握雨撩云的深夜中,在颠软倒凤的大床上,缱绻宛转的极尽绸缪,无一都是性爱,但纯粹的拥抱这仿佛还是头一次。
纵然是在寒冷窘迫的废墟中,范逸文竟有一丝心痴意软的魔怔,他卧在席琛身上,仿佛这一刻,席琛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权力者,也不是运筹帷幄的掌舵人,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他捁紧了那破损的衣料,对方残缺的地方就像另一种示爱,心中的波澜沧江几欲破壁潮涌而上,逼得他将不愿宣之于口的爱恨嗔痴放在心尖反复烤烫。
席琛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范逸文想,那样他就不会像一个仰望苍穹的株草,要拼命踮起身体,去够那倒映在地上的残影。
他可以在其他男人的感情中游刃有余地选择,但他好像不愿意接受席琛的变故。
这一刻,席琛是真心的。
然而,倘若哪一天,席琛不愿这样了,那他也只能像小时候一样,夹着尾巴蜗居在角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放弃,像可怜虫一样,余生念着只有他一个人当真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记着从前席琛说,等他玩腻了,就送他出国。
“………”
范逸文滚烫发热的心意被自己强行冷却,他逼着自己保持清醒,不要陷得太深,不能自拔。
可他微微抬头,尽管被污秽尘灰蒙住了原貌,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优越的轮廓,尤其是眉骨下,透过磨花的镜片,那双含着冷漠威仪又稍微有点诙谐的眼睛直接撞进他心里,正浅浅垂下,直勾勾地瞧着他。
噗通。
心脏微微酥麻,在冰凉的窟窿中发热。
“怎么了?”男人的喉结上下一动,语气浅淡。
范逸文掩下迷恋的目光,有点理解外面的男人经常无端地像鬼上身一样说他勾引他们,破防了还要骂他骚。
他眼下就有点暗流涌动,骨头发痒,暗骂席琛勾引人。
“…席哥,你身边有没有哪个下属或者同事追求过你?”他靠着男人的胸脯,晦涩地问道。
席琛眉毛一皱,似这个问题耸人听闻,脱口而出:“谁敢来找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范逸文骤然哼笑一声。
不过确实合情合理。
上班喜欢领导绝对是人类巅峰的自虐。
况且席琛平时板着脸,一发飙下面人只想搓苍蝇手求他息怒,办公室恋情对于他还是有点超前。
“那在我之前…就是雨天来门口淋了一晚上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有一个晚上,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的男生伤心欲绝般不肯离开,在倾盆大雨中跪地哭喊,而席琛正在玻璃前上他,那时雨太大,他也没看清楚脸。
他鬼使神差提一嘴,倒并非耿耿于怀,只是好奇。
席琛貌似想了一下,寡淡道:“不认识?陈泉宥。”
听到这个耳熟能详的名讳,范逸文瞪大眼:“陈泉宥?那个把主持奖项拿了满贯、一腔国嗓的主持人?”
席琛捏了捏他的耳垂:“对。”
“…他…自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范逸文心头一阵错愕,毕竟陈泉宥算是台里一哥了,有关他天之骄子的报道沸沸扬扬,老天赏饭吃的嗓音和一张正统的脸让国民难忘。
没想到陈泉宥居然跟过席琛…
“不然你以为他能在电视机前露脸?”席琛语气寻常,甚至还有一丝凉薄:“往上爬的机会,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几句话,就能窥见领导是怎么看待潜规则的。
范逸文突然想起席琛格外爱听他叫床,他冷不丁有一丝隔应的猜测,心下的不忿又起来苗头…
“他是干嘛了?”范逸文那点局外人的好奇变了味,语焉不爽。
席琛道:“腻了。”
“……”范逸文一张牙酸,这腻了二字肯定不是陈泉宥腻了,他暗自掰了手指头比划,越掰扯越捋不过气。
漆黑一片中,趁男人没察觉,他黝黑的眼珠子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他抿嘴,一股含了酸味的阴阳从牙关挤出:
“席哥,人家天天保养的金嗓子应该很好听吧?他人物自传里说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力求完美,那他床上功夫是不是也惟妙惟俏?”
席琛还真煞有其事地想了想:“还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范逸文无名之火蹭地旺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是他厉害还是我?”
“哼…”席琛竟笑出声,他实话实话,并未包庇:“自然是他。”
“……”范逸文黑了脸,他牙齿咬得卡蹦响,虽然这种事没什么好比的,颇有娇妻成分,但他嫉恨嗔怒,原本并不在意双方的露水情缘,现在如鲠在喉。
席琛察觉到怀里情人那横眉冷对的拿乔,对方非要问,这下又一声不吭生闷气,他捋着小情人后脑勺的毛发,还要逗他:
“你有床技吗你就问。”
范逸文憋火地抬头:“我哪没有?”
席琛捋他脸上的薄肉:“让你自己动就教了好几天,跟瘫痪了一样,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他这话事实上是客观描述,没有掺杂任何偏颇的感情,但听在范逸文耳朵里,就不是那回事了,他浑身反骨被激得要炸开。
他扬起一个笑,眯着眼看着席琛:“那他怎么伺候你老人家的?我学习一下?”
席琛眼神一暗,他咬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低声:“想知道?”
范逸文耳尖一痒,他躲了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事实上,陈泉宥的长相并不入席琛的眼,有人牵线搭桥本也无济于事,但席琛会让陈泉宥上车,的确因为他有一副好嗓子。
而能留下,还是因为陈泉宥摆正了姿态。
不少自诩天资卓扬的天才既想捞到好处,又自作聪明在他面前故作清高,比起其他象牙塔的高材生,陈泉宥很卖力,也聪明。
为了露脸机会,他往脖子上拴狗链,戴着狗尾巴,叼着狗绳爬了一路,跪在他双膝之间,不惜拿他金贵的铁嗓子来做口活,主动求人鞭苔,供人发泄。
他乐意给这样的人机会,那副身体他兴致缺缺,但那张嘴功夫确实好。
“他被抽得浑身是血,还能做一晚上口活,第二天回电视台录一上午稿子,晚上照样过来,想学吗?”
范逸文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抽得浑身是血。
瞬间,他一点不嫉妒了,还肃然起敬。
哥们,你是真拼。
反而,轮到他脊背发毛,席琛的掌控欲大得吓人,鉴于他被揍过的惨痛教训,他心里盘算着席琛平白无故是不会动手,但还是条件反射臀上一抽。
“…学…学不来…”范逸文咽了咽喉咙,他脑袋挤在男人胸膛,像要严正声明自己没有那个天赋,胆寒地喃喃:“陈主播人中龙凤,我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席琛这人畜牲起来无人能及,他云淡风轻中赤裸的恐吓挟在他耳边:
“等你哪天不乖,我慢慢教你。”
“……”范逸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屏着呼吸,嘴里反复强调,碎碎念着:“我不学我不学…”
他生怕席琛在这个话题深入,往后铭记于心,他用手指推了推身后的断壁,牵强地转移话题:“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
小情人的睫羽瑟瑟抖动,腰都紧绷不少,席琛满意地亲了亲他,施虐欲被心中升起的怜惜压下去了一些。
他一贯是不喜欢强人所难,平生见过不少美人,范逸文绝对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人类的审美各式各样,但他仿佛能歼灭所有差异,说好听点是尤物,说难听点就是祸水,他鲜少看娱乐新闻,冯卓阴差阳错送来的人,事后才发现是个惹眼的麻烦,可的确令人过目不忘。
几次宴席,范逸文坐在那嫌恶地躲避四周揩油的人,腰板笔直,鹤立鸡群,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优越感,让他几乎是想破例,当下就想把人拖回来弄。
任何橄榄枝对方都不接,他亲自查了人祖宗十八代,略微错愕,才发现原来是范志礼的儿子,当年的小孩长大了。
他并非道德标杆,难得有对味的,一旦真想要,非得把人弄来不可。
南方研究所前院长的儿子死因不详,但他一清二楚,索性故意放了不少闲言碎语,诱导范逸文自个送上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当人真被脱光了衣裤、一丝不挂躺在床上含恨得怒目圆睁,一会儿龇牙咧嘴地痛骂,一会儿伤心啜泣着求他时,他更加笃定这是个麻烦精。
从没有人敢接二连三给他惹麻烦。
可真下狠手教训他,偶尔脑海里也会闪过一张懵懂怯生的稚嫩脸庞,他心软了一次,就有无数次。
几次隐晦的恻隐之心汇聚在一起成了淡淡的纵容。
他习惯俯瞰的角度,看不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风骨,但浑然天真和自持骨气的矜高在范逸文身上倒是有了别样的风情,劲劲儿的。
这些年,人算是调教得服帖了,他自己也动了感情。
他认定的事,轻易不会变动,既然动了真格,就更忌讳有人不知死活觊觎他的东西,他不会放范逸文离开,也绝不允许对方有“不臣之心”。
这场地震的救援从白天到黑夜持续不断,等到一队搜救犬在一堆成山的废墟上狂吠不止,救援人员齐心协力挪山移骸下,搜救工作初见成效。
席琛听到了细碎的动静,拿手机微薄的电量支起手电筒,在头顶水泥板上的缝隙中以“三短、三长、三短”的闪光频率发出求救信号。
范逸文已经支撑不住,在他怀里昏过去了。
等到头顶的废墟被揭开,救援队打着手电筒照到席琛头顶时,为首的寸头男子脸色剧变,倒吸了一口冷气,颤抖地低叫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首长…!”
他立即转头,大喝求救:“发现首长了,担架过来,水和食物拿过来!”
席琛眼神还算清明,但脖颈皮表藏青的血管显露无遗,他摘了磨得不成样子的眼镜,丢到一旁,破损的衣物下伤口流着瘀血,手臂紧紧扣住范逸文,朝着救援人员冷静地强调:“先把他抬走,血型B,没有药物过敏,小腿受压迫,尽快就医。”
寸头男子眼见席琛一条腿还压在里面,满头大汗,连连点头,顶着压力,往两人亲密的姿势看了看。
在几人的搭救下,范逸文被抬了出去,轮到席琛时,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成片的断壁残垣先削块,才一点点将重壁抬起,把他放在担架上。
“…首长…您的腿需要紧急处理,但目前人手有限,不如先治…”男子注视着席琛鲜血淋漓的腿,刚才那幕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但孰轻孰重他还是明白,正想旁敲侧击一下,就听见对方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