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杨花(2 / 2)

“你是立于沙土里坚韧不屈的白杨树,你是永远向上、永不曲折的桦木,你是杨桦……是我灵魂的启明星。”

唯独在宋某的心目中,杨桦的名字,不是杨花。

只是我有时会想,白杨树致死之前,也会无数次的授粉、结种,完成基因延续的工作吧。杨桦既不是一棵合格的白杨树,也不是什么坚韧不屈的人。

仿佛桦木上开放的杨花,我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

说杨桦是个同性恋?说他是艺术系里学油画专业的?好像都不足以。归根结底……同性恋到底算什么?占据人口至少8%的群体;在古代某些时期成为风尚,却也是男权主义的一种异化;还是作为一种基因性状,因为母体孕期时的压抑而诞生,成为生产力落后的母系社会的遗垢,困在舅权主义的囚笼?到了现在,同性恋作为弱势群体,成为了女权主义的先锋兵;女人们用生产力来图谋证明自己,又让资本主义抓住了同性恋这个“少数派”,成为新的消费品牌;欧洲国家让同性恋合法是宣称“?“;不合法的地方又称这为“精神病”、“乱交群体”、“不传宗接代的罪人”。

客观公认的说,同性恋是一种性取向。可性别都能发展到沃尔玛塑料袋不是吗?“性”应该如何定义、“性别”应该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法律作为道德的底线为何却不约束这片地带、为什么仍然有跨性别者喜欢同性、这个生物性状为何存在于众多性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当语言不断地被解构,物质的一切走向熵增,意识的一切永远存在着相互间的不可定义——我旁观着,忽然在想:

所谓“真理”,可曾有过“道德”?

……

如此说来,我跟我那满脑子都只有科学理论和经济理论的父母出柜时,好像也和道德毫不相干。

我爸听我说完,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试管,嗯了一声,换了个试管,说:“随你便啊。上床了吗?”

我答:“上了。”

他应:“没病就行。这种事儿跟你妈讲,她经验可丰富。”

大概怕我疑惑,他给了我一句解析:“你妈有钱有岗位有手腕,大把的是人想爬她的床。”

我从他的实验室退出来,突然觉得我换这套麻烦的无菌服,消毒灭菌后才能有幸进去和我这位父亲说话,纯属浪费时间。早知如此还不如发微信……也不行,他置顶的教授院士们太多,我的红点挤不上去。像做完一道无趣的送分题,我调头去找我妈——算她是道新概念题吧。

她比我爸生动得多,题面也比较长:“都行。记得戴套、检查酒店和对象,别让我在公司邮箱里看到你的群交视频或性病诊断病历——那你就等着签《断绝亲缘关系书》吧。”

于是我给她设了一个未知数:“知道。听我爸说你男人很多?”她挑了挑眉,嗤笑着给我一个补充公式:“不太严谨,女人也不是没有。反正活好的就多给点钱,活烂的少给点或者不给,有的小姑娘比男人更懂女人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心里了然,试图化简:“只给钱吗?我以为你会给他们岗位。”她这回向我翻了个白眼:“蠢货,精囊和卵巢再怎么弯弯绕绕,也跟大脑不是一个东西。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会把龟头大小等比例到人头吗?啧、小学生物没学好,要不要妈给你报个补习班?”

我无语了,有一瞬间想纠正她:生殖系统是初中生物知识,我小学没有生物科目。还是忍住了,“哦”了一声,平静地离开了这道令人烦躁的新概念题。我妈和我爸的答案大差不差,但她作为一个极其精明的操盘手,太懂得怎么让我在她稀奇的题面里丢分,就像她永远不会把珍贵的岗位赐予实力不过关的人,哪怕那个人能让她在床上飘飘欲仙。我妈是这一切的上位者,金钱、学识、乃至于权力。

这样来讲,我的家庭实在令人羡慕,除了没有人爱对方。

杨桦出柜的历程,就比我要曲折的多了。好比他一个学美术的来做我的物理试卷,那些定律可不会管什么是社会制度、政治思想,充其量是又把哥白尼扔到火里去烧一遍,好便于在大型考试上呼应一下追求真理的整体考纲。呵,哪有理论会去关心哥白尼啊,一个要被架在十字架上烧成灰的罪人而已。

他跟宋某在一起一年多吧,大概是想了却一桩心事,在高三时公开出柜了。然后像微妙的异极相吸,他先和他妈出的柜。

“那天是个周末,挺普通的。我……继父,他出差了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哦,是我妈跟谁打完电话,念叨说她哪个朋友的孩子谈恋爱了。我就跟她说,我也谈恋爱了……对象是个男的。她愣住了,半晌没说话,我确定她的电话已经挂了,我说的话只有她一个人听到。”

“说来也挺好笑的,她一没骂我是神经病,二没痛哭我心术不正,更是没关心我到底怎么想的,就仅仅问出来一句:他上你了吗?”

“我忽然气笑了,哪怕我和姓宋的什么也没做,我也跟她说:上了又怎么样?”

“我妈冷静的给了我一巴掌,美甲在我脸上划了一道小口,我后来才发现渗出血了。只留给我一句话,说:‘你就喜欢被男人操是吧——起这名字真是给你起对了。’然后她走了,留我一个人站在那空荡荡的客厅里,听自己的笑声。”

“呵、哈哈哈……学弟啊,你知道吗?如果你很长时间听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别的人回应,声音就好像会在口腔里振荡,发出回音。等那回音再传到耳朵里,冲击僵硬的颅,身体想尽办法来使大脑放松,你就又想笑了。笑得紧绷,眼泪会被挤出来,就这样不断循环下去……直到嗓子都沙哑、双眼都酸痛。”

我想反驳他:口腔的大小不可能允许声波反射间隔超过0.1秒。但我又不得不做了下理解,读他那份悲伤和自嘲里,是怎样用着通感描写,来咀嚼那一声声寂寞的回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哪怕那些回音只在他的唇舌中留下苦涩的药味、和眼泪的咸。

应该很容易看出来,杨桦有非常严重的精神障碍。他大三那年,也就是我开始注意他的时候,刚刚开始服药。其实他早就怀疑自己有病了,只是到他母亲发疯被送进了医院,他才想到给自己检查一下,检查结果也吓了他一跳。

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镜子前抹防晒霜,我看见镜面里的自己表情平淡,他在旁边有点讶异的笑:“我当时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健康的人是会怕死、而且不想死的啊。”

杨桦本来就长得够好看,只是他不允许服药和疾病让他的面色灰暗,所以总像个大明星,要这样涂防晒之类的护肤,个别时候也会用气垫来遮盖眼下的乌青、用偏裸色的口红来修饰他苍白的唇。既使我恶劣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也能用美术功底和熟练的化妆手法通通遮掩,在欲盖弥章这件事上,实属当世高手。

这样来看,他似乎确实有一个“女人的魂”。

他就这样永远保持着完美,哪怕心理疾病令他看到食物就恶心作呕,让他的眼泪总是如同失禁,让他的头无时无刻不在作痛,甚至在画画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也不会有半分缺漏。

因为他一直如此。从外表到品格,包装得严丝合缝,不算非常特立独行,也不会庸俗于众;比绝大多数男人要温柔细腻,也比绝大多数女人要冷静有力。只有在我的面前,他会允许我知道他的怯懦、他的淫荡、他的癫狂、他的痛苦。

即使在我心中,他都是完美的。他在那些雾蒙蒙的雨天里倚在窗前、抽着不容易留下气味的女烟、仿佛玻璃窗子透明的投影的时候;他摸着我的头说:“乖,绝对不要爱我这样的人。”的时候;他一丝不苟,像是个刑侦人士一样擦掉我射在他腿间的精液的时候;甚至他在我想要开灯时,如炸毛的猫一样呵斥我不要碰他和他爱人的东西时,我都觉得他很完美。

我也想过把他这一面公之于众会如何,应该是我一败涂地,像无知的用两线垂直得出面面垂直那样,被批卷的大众“老师”们,狠狠地打上一个零分。既然如此,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他的阴影只属于我。

至少,我拥有他的肉体、和他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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