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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青绿柳,桥白花燃,酥润烟水随春还。
叶淮安轻掀开马车的侧边帘子,满街斑衣红袖、欢门缚彩,更有东君恩光、众芳烘春。当是春融时节的百花诞辰,叶淮安放下锦帘,对一旁的萧其琛说道:“今年的花朝节格外热闹,多了许多西域的戏彩歌舞,想来这两日有的看了。”
“西域诸国见南齐兵精粮足、大振勋业,都派了使臣来朝,又留了不少族人在野,想来也入乡随俗吧。”萧其琛揭开裹着白糖糕的荷叶,递到叶淮安嘴边,索性马车内只有他们二人,叶淮安便就这他的手咬了一小口。
祥烟瑞气,二月阳春。长街上鼓喧锣震、人欢马叫,至中街更甚。
“两位殿下,前面为花神游街封了路,茶楼就在前面,不如走过去。”徐殷隔着车帘勒住缰绳,对马车内说道。萧其琛这厢才喂进半块糕饼,叶淮安便说什么也不肯喂着吃了,听了徐殷这话,便拉着萧其琛要下去。
萧其琛哭笑不得地跃下马车,又转身将叶淮安抱下来,两人并肩往茶楼走去。其楼名为追月楼,取“我心何踊跃,思欲攀云追”的仕宦登进之意。
两人于追月楼二楼靠窗之处坐定,整个二楼被萧其琛包下,如今只他二人在。
巡游的花神车自街角转过来,叶淮安便起身扶着雕花窗棂往外看。
“小珩?”叶淮安拉了拉萧其琛的衣袖,示意他往临街的茶摊看,“小珩似乎在等什么人。”
萧其琛目之所及是萧白珩摇着折扇随花神车不断向前闲逛,叶淮安前探着身往外瞧,萧其琛忙心惊肉跳地把人抱回来,扶到另一侧的窗户边陪他看,又道:“听闻花神车到了终点的烘云阁会由今年的花神抛下一束花,小珩想要拿这花来送给哪个人也说不定。”
叶淮安思索地点点头,回身对萧其琛笑道:“小珩躲了你有一个月了,你怎么吓到他了。”
“他找你告我的状?”萧其琛将叶淮安环在身前,偏过头去咬他的鼻尖,只说,“小珩想要我的令牌去办事,我顺带让他帮我去查丘兹国王族入京的事,结果他拿了令牌一次也没向我回禀过。”
“你的令牌,不是放在我这儿,是不是我忘了给你了?”叶淮安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其琛,说罢便将手伸进袖子要将令牌掏给他。
萧其琛似笑非笑地抱住叶淮安凸起的肚子,把人带进怀里,笑说道:“你的那个是太子密令,见令如人,小珩只是要一处通行令,那令牌在你那放了十多年我什么时候要回来过。”
叶淮安盈盈欲笑,用手指翻着萧其琛袍服胸前的系带,小声说了句:“我一开始只是拿那令牌作镇纸用的,有时还作书签……”
“好啊,现在说出来是不是存心让我罚你,”萧其琛捏住叶淮安的手放在唇边吐了口气,忽而又问,“你就一次没用过?”
叶淮安若有所思道:“似乎用过一次,还是在太学的时候,看到同窗的学生在欺负一个人,就拿了那个令牌过去对他们说‘再打下去太子殿下就要生气啦’,然后他们就都跑了。”
萧其琛低头与叶淮安相视而笑,心满愿足地收紧手臂,又听叶淮安道:“其琛你就在我身边,我有没有令牌都是一样的。”
萧其琛当即就想把人抗起抱走,孰想街市上忽起一阵喝彩声,两人这才继续向外看。原是花神尚未掷花,便有一水红缎裙着骑装的女子纵身出人群,自茶楼长凳上蹬身而起,平稳落于花神游车上。其人高挑秀雅,不似中原女子,头顶的皮貉帽绣了滚金压边,两鬓各编了细辫,旋身之际盈盈如舞,立于行进的花神车之上更似平地。
众人皆以为花束将被这大胆的女子夺走,又以为这是烘云阁刻意安排的戏码,故而纷纷追着花神车叫好。
未料,那执花坐于神车之上的花神忽地矮身避过女子伸来夺花的手,抬腕低眉间推开女子的右肩,挂颈的翠绿烟纱罩着裹身茜色软烟罗如待放之莲,身法却劲如扫叶,待他拧住女子的手腕竖捶横挡,半抬的右脚还未踹出,那女子先一步翻身回退落地。
两人激荡交织的身影着实令人目眩神迷,风波平定后花神车继续徐徐前进,花神则缓缓抬眼冲着车下人举着花眨眼睛,这便引得个坐在父亲肩头的小女孩脆声喊道:“花神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萧白珩闻声猛地一转头,尴尬地看着穿得如月下飞天的单桓将食指点在红唇上冲他笑,一口茶就把近旁行人的衣服喷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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