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一名少女站在门口,样貌出众,脸上挂着笑容,团扇微摇,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岁空歌也看了她一眼,不过只是短短一瞥,正与其眼神对上。谁知此女居然便盯上他了,笑嘻嘻围上来,挽起他的手。“我没空。”岁空歌说道。
女子说道:“这位尊客,我家主人请你进去做个客呢。”岁空歌说道:“你家主人是谁,我不认识。”她笑道:“还没说主人的名字,你怎么就知道不认识了?我家主人叫谢梅卿。”岁空歌道:“没听过。”说完,他从两条胳臂中试图抽出右手。
而这右边的女子灵活的很,岁空歌刚扯出袖子,她的藕臂就如游蛇般又缠了上来,有意不让他脱走。“尊客,我主人已经设下盛筵,请来最好的头牌花魁,你不妨停下脚步,进来歇息歇息。”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女子拉拉扯扯的亲昵举动引人注目,令他感到不适应,正想摆脱,从大门口又出现一男子。女子忙使眼色向来人示意,同时手上抓得更紧。
年轻男子手上揣着一把折扇,白衣外罩着淡痕青衫,发丝梳得齐齐整整,目光有神,派头十足。嘴角提起,说道:“这位先生,你再不进来,佳肴和美女就都浪费了。”
“你便是那东道主?”岁空歌终于抽出手,女子也不再纠缠。
男子微微一笑,这一笑甚是俊逸。
二人走进黛烟楼,这谢公子举手投足之间潇洒非凡,颇惹人注目,一路呼蜂引蝶,着实是令女子迷恋之形。一直到落座三楼的雅间,周遭才稍稍安静下来。除去随他前来的一个名叫茯苓的侍女、一个名叫东篱的仆人,又来了两名陪酒的姑娘,都是色艺双绝,在整片烟花地排得前列的招牌。
黄液注入杯中,酒香顿时四散,搭配周围袭面的上等香粉味,桌上几碟美肴,抚慰人心。岁空歌平静下来,想起来倒是好几年都没有过这等铜臭享受了。
只是……他看着对面的那位谢公子,喝着一双纤手端来的美酒,正与身边姑娘眉来眼去,还不知道他的目的。
秋媚给谢公子倒酒捶背,另一名头牌姑娘冬怜也没闲着,她露出招徕客人时惯用的微笑,坐在岁空歌身边,眼睛轻瞄,打量着这名客人。谢大公子的客人自然也尊贵多金,她心想,而且这名客人长得也俊。他打扮有些奇怪,可能是出于某种情趣;眉宇冷峻,舍不得给一个好眼色,但她见过的人多,别看有些人看起来禁欲,外表下有着一颗比谁都火热的心:仪表堂堂,举止矜持,啊,想必他定是个坚硬无比,却唯独对女儿孩童温柔的君子吧!看他脸上略显不情愿,定是应谢公子之邀才头次来到妓馆的。她看着这名客人,越看越喜欢,然而当她端起杯子凑向他时,手却下意识地退惧。这名男子身上散发出不知何来的令人退避三舍的气氛。
岁空歌接过她手上的酒,观其色,闻其味,确定里面无异样,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轻抬眼皮,注意到对面的谢公子正直直盯着自己。两人视线撞上后,谢公子连忙移开眼神,装作饮酒,又与姑娘嘻嘻哈哈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岁空歌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公子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秋媚,清清喉咙说道:“哦,是这样的,我是想请教先生一种病。”
岁空歌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退隐两年名头却还那么惹人注意。不过看这人挺有钱的,正好自己手头积蓄所剩不多,就从他身上多榨点再退隐好了。
“什么病?”“相思病。”
与对方的认真恰好相反,岁空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耍我?”
谢公子继续说道:“相思病怎么不是病了,我有一个朋友,患上相思病后就是茶不思饭不想,人比黄花瘦。”
“我不会治。”岁空歌简单回绝,语毕就要起身。
谢公子并不知道岁空歌其实真有个大夫的身份,只是从线头拉扯出话题而已,但对方显然不懂这种充满搬弄意味的辞令。他说道:“别急,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尝过相思之苦吗?”
“没有。我可以走了么?”
“先生看起来颇受欢迎,当然没有了,哈哈,”谢公子嘴上笑笑,舌根却发苦,“平时多少客人想一睹冬怜的芳容都排不上队,现在她看你的眼神,却怕是已经芳心暗许了。”
冬怜顿时面露羞赧:“谢公子别打趣奴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惜啊,”谢公子道,“先生身边已是有一名绝世美人环绕,冬怜你得失望了。”
“你在瞎说什么?”
“你是不是认识这位女子?”谢公子详细描述了一下女子的长相。
自见到对面这个怪人第一眼始,谢鸣满就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从头发到面庞到衣着。言行举止都无礼数可言。这种长相也就是冬怜这种小女子才喜好罢了。衣着品味实在太糟糕了。他一一挑剔,将每处与自己作对比。
结论是,他实在看不出此人哪里强过自己,小玉怎么会为了他拒绝自己?
岁空歌读不出他思绪翻江倒海。听他的描述,此人是公丹漆无疑,而且他最近有接触过的女人无非唯一人。“我和她算不上熟。”
“是吗,但她对你可不一定,”谢公子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与这名女子就有过一段过往。我只是想说,她……并不像是你认为的那样,外表是难以判别一个人的。”说完,秋媚又注满一盏。
随后,他讲起自己见过的那名女子。她貌美绝伦,在那样漂亮的皮囊下却十足是个狐狸精,不仅是个狐狸精,还是个蛇蝎子……
她喜欢伪装楚楚可怜的样子诱骗男人,将其凄惨玩弄。她心肠极其毒辣,杀人如麻,手段残酷。她害人无数,众叛亲离,所以只能缠着一人不放。
岁空歌很肯定他说的与自己想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你说的人我不认识。”
谢鸣满发挥自己平时编故事的想象力,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将小玉直描绘成一个令人畏惧的妖女,没想到对方反应冷淡。“我只是劝你,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你迟早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之前听这谢公子编排一堆离奇情节加诸于公丹漆,岁空歌本来嗤之以鼻,只当作猎奇笑话,听到这句话时,忽地心头冒出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无名火,开口打断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够了。”
对面仍不肯放弃:“你非执迷不悟?好吧,我给你钱,你要多少?一千两,三千两?只要你发誓之后不再跟小玉见面。”他换了个方针,开始拿钱利诱。
“小玉是谁?”
“敬酒不吃吃罚酒!”谢鸣满虚以逶迤、循循善诱,试图使此人放弃小玉,没想到他却如此不识相。本来他不想靠动手解决,但看来,作为男人,也就只能靠男人之间的方式来解决了。
这里不能携带武器,然而唰的一声,一只判官笔从他袖中伸出。场上立时氛围一转。
挤了好几个人的狭小室内并不能承载激烈的打斗。谢鸣满甫一出手,其他人便慌乱起来。岁空歌闪身躲过,食案被刺中,碟皿碰撞,杯口滚了一圈,酒液洒落一地。
“公子请停手!”“楼里不许动武!”
见到杯碟碎裂,旁边的冬怜被余波溅到,而本该被命中的人轻易避过,谢鸣满连忙缩手,但现在也晚了,他的迟缓令对手的反击有了可趁之机。因之种种顾忌不敢放开手脚,两人这番憋屈的明斗只显得滑稽无比。拳对拳,脚对脚,只有零星闷声泄出室外,被楼内喧嚣掩盖。
这样斗下去难有结果,胜负难分之下,忽然东篱试图从中阻止,谢鸣满说道:“闪开!”已来不及,东篱手上被不慎划破一道口子。喧哗几番,其他三人也连忙上来劝架,这才渐渐平息。
在绕了一大圈后,岁空歌终于搞清了谢公子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所说的人是谁。
“你说他是男的?”谢鸣满不想相信,不想接受。难道要他承认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白费力气、自作多情么?而且……为何在厘清乌龙后自己却又无法接受事实,好像心头总存着的那点莫名其妙的希望,正在逐渐熄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所以你追杀他,就是因为这?”
这个砚庄公子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岁空歌看着谢公子在那愁眉苦脸,觉得滑稽好笑,心想此人莫非真对所谓的小玉暗含情愫,故意说道:“那你朋友的相思病,还要不要治了?”
谢鸣满的脸腾地烧起来。
就在这时,那名随侍小厮抚着自己刚包扎好的胳膊,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你……小篱你闭嘴。”谢鸣满怒骂道,那小厮收声,但脸上毫不遮掩浅浅的笑意。
房间里的三名女子听他们讲得云里雾里,见谢鸣满面露难色神情尴尬,都不知所措,气氛又一时紧绷。
岁空歌暗笑不知公叹玉做了什么,令此人到了这等地步。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上次你们同行,他还要来救你?”谢鸣满压下怨气,问道。
“他有病,我是他的主治大夫。”岁空歌随口说道。
“什么?”谢鸣满的反应比他自己所预想的都大。他努力作出不在乎的样子:“那他……他病得重吗?”
“病得很重,很快就要死了,”岁空歌想都没想,顺着话往下编,有意捉弄,“他死前希望你能原谅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谢公子先是有些失魂落魄,渐渐面色又阴沉下来,一拍桌子,说道:“我才不会原谅他!”
“就照许诺,三千两,我就帮你报仇。”岁空歌说道。
“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