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啊,无定河!」
这声呼喊让许得总算是安了点心,否则他就要怀疑孟家到底教了些什麽给这孩子了。
「是,那乾G0u确实是过往的无定河没错,纵使绝流百年地貌有变,仍有不少河道旧迹存在,除了架设桥梁之外,也有一些是为了便於通行而堆土填平的。」
反过来说,也有桥断了之後直接堆平b较省事的路段,不过那不是重点。
「那跟杞忧有什麽关系呢?」
「别急,还没讲到重点。」
「咦……」
面对孟适一脸怀疑的神sE,许得仍旧保持自己的步调讲下去,毕竟当年的问题困扰他许久,对不熟识的人绝对都会说好说满,不让对方再有任何疑惑。
「彼时无定河尚未断流,定邑只算是支流的起点,而这条长河便是持续往北延伸至当时的国都殷邑,甚至是更早远的粦地。粦地方圆百里已算是国界,再往北去便是山河交错的谷地,只是谷地地形纵横加上水路交错,形成了难以跨越的沼泽地,实际上并没有国人在那里居住,只有短少木材或采矿时才会进入。在那片谷地的北边,便是杞国。」
说到这里,许得才朝着陶杯伸手,孟适便是自主倒了茶,让许得点头表示赞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杞国与昔日殷国虽只差了一个谷地,实际上的交流却不多,更别说杞国不在诸侯之列,乃是外国。」
「外国?」
「王畿之外,不归镇国管辖,不在属国之列便是外国……定国为镇国之一,而西方诸侯若有经定国往王畿朝贡的,便是属国。若与定国之间并无联系,也不会按例朝贡的便是外国。」
孟适闻言仅是嗯呃两声,不知道听懂没有,但许得其实也没那麽在意,人家来问,自己照实回答,还说得如此详细旁徵博引,听不懂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不会打起来吗?」
「这就要看态度怎麽样了。」
事实上,朝贡之事不过是古时会盟的变形罢了,演变至今多半是故有行事,一方面是展示威仪,一方面则是试探各国对王畿的态度,只是朝贡之事虽说重要,却也没有非得b列国都来晋见的必要。
怎麽说使团在路上还是得耗用粮食的,为了这点事情把王畿与戍守王畿边界的镇国吃垮根本是本末倒置,所以朝贡制度从古至今一改再改,最终依照列国与王畿之间的距离分成了从三年到十年来入贡一次即可。
更甚者,迟来也算不上是什麽大事,顶多是会被关切一番,像定国遭逢大疫,可能不久之後王畿更会主动发来王命,将原本近在眼前的朝贡之事向後推迟。
换言之,若有正当的理由,又或者不是隆国内乱那种等级的大问题,王畿对这种事情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杞国在东面与云侯所领接壤,在边界上偶而会有些冲突,但不至於酿祸,更算不上是边衅,是故杞国与各国还是有些交流,所以殷国对杞国也不算太陌生……起码杞君姓什麽还是知道的。」
孟适闻言笑了笑,想来完全不知道许得这话是拐了个弯的。
「杞国国君为子姓,国中三大夫家均为分支,皆以子字添笔为氏。」
许得又看了一会儿,确定孟适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有些失望的说了下去。
「杞国在列国之中不算强国,但也算是一方豪强,至少当时在声势上与镇国之一的云国相去无二,隐隐约约隔着无定河汇入的洞湖对峙。不过两国之间毕竟只是些小冲突,并未起过真正的战事,而杞国虽据王畿北山之西北,却也不曾做过封道断绝往来的事情,所以彼此也算是相安无事。」
这回许得是真的有些口渴,一口茶灌下去才觉得舒服许多。
「不过让杞国真的闻名於世的不是这些旁枝末节,是该国国君到臣子之间常怀忧患之事。」
「所谓杞忧,是吧?」
「正是。定国平素亦会对未有之变拟定方略,如定川南岸的野人倘若大举进b,那便是点烽燧起举国之兵抗之,当中有不少事情无法临时拟定,多半是平日无忧无患时便已设想完毕……可杞国便不是这麽回事了。」
许得拍了拍久坐的双腿,轻笑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们凡所见皆可忧,国君忧厅室遭蛀将倾,大夫忧岁入不济恐酿荒饥,历岁皆为了这些事情争论不休,这才是杞国虽有强国之势却无大国之态的主因,盖因大部份力气都在国中的这些议论中消磨殆尽了。」
「把事情往坏处想不是坏事,但做到这个份上就不对了吧?」
许得不置可否,接着说了下去。
「当中最让杞国担忧的便是无定河了,毕竟国人取水皆在这此河,哪怕杞国地势多有低洼不适合筑堤治水,他们也就是每逢泛汛便避往高处,汛期过了再返回平地,如此一来一往,他们称之为宜例。」
「哦?怎麽会是这麽称呼?」
「无定河是殷国的称呼,而杞国虽因河水泛汛而时有迁徙之苦,但他们认为b起不可预期的天灾而言,这点水患反而显得好预料,故以宜水称之,每年徙居之例便为宜例。」
「这麽说来,杞国还算是乐天了,这等麻烦事都能当成好事看待。」
孟适引此为笑谈,但许得没有笑,只是持续以一种莫可奈何的态度讲解。
「哪怕年年泛汛,杞国人还是担心这条赖以维生的宜水会遭上游绝流,甚至起过南下掌握水源的心思……不过殷国遣使过去,解释要拦截河水根本办不到,他们才算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啊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此前的笑声忽尔变得尴尬,孟适连忙抿了口茶掩饰。
「不过杞国并未因此停止对宜水的忧患,用他们的话来说便是羿君S日,况乎人间,连天上辉耀的日轮yAn君都可能陨落,何况是人间事呢?更甚者,杞人自己出了一套想法,认为天生万物有生克之道,如林木逢雨露沾润而生,又若烈火遇甘霖而亡。」
「听起来不是没有道理,但要让一条河绝流……」
许得伸手拿起茶杯,朝着榻外泼去。
「杞人以为水行於陆,遇阻而横生支流或绕道而行,甚至水势未逮则为土地所纳收,得以土制水之理,称为陆克。」
孟适的目光看向了榻外的泥土地,虽说室内土地早已夯实,且多半参入其他质料而不易起尘土且甚为坚固,但泼出去的茶水终究还是缓缓渗入其中,不复得见。
「道理听起来不错,可听起来还是难以让人信服。」
「确实如此,是故杞人忧天下万物恐有所失,纵然言之成理,於列国听来便是另外一回事了,是故杞忧一说不胫而走,实为天下之笑谈。」
话虽如此,但许得解释如此之多,倒不是为了说笑话,重点仍在於公子羽为何听到野人来意後会有此等联想了。
「……无定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孟适以仍有些稚nEnG的声音说出这三个字。
於定国而言,这三个字说是专有词亦不为过,而这也是殷国变成定国的主因。
「若他朝,陆克怖来,宜例一休,当若何?」
而此刻出於许得口中的,则是杞国昔日最为盛行的一句话,若那当真让人畏惧的情况一旦发生,滔滔河水不再又该如何?
「无定改,牵连的并不只是杞国,还有殷国,两国同在无定河畔定居,虽无太多g系却也可以说是异命同生……天下列国皆以农立,而建城立基多选在河畔绝非偶然,为的便是取水灌溉方便,而仰仗大量河水滋养的良田失去了给养,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也就不难想像了。」
话题至此,连起初显得轻松的孟适此时都显得神sE凝重,更别说是讲述者了。
「不得不说的是,杞君在此事所作下的决断实非常人所为──他不走近在洞湖对岸的云国,而是跨越河谷向南赶赴殷国求援,而殷侯也顺着这一件大事向西征的王师派去使臣……请求移都。同时,杞国经由殷国转交的国书也到了彼时王上驻跸之处。你猜,杞君提出了什麽要求?」
面对许得提出的问题,孟适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
「你大概想到了,是,与今时今日的野人一般,杞君请求举国内附。」
客室之中,许得独自一人啜饮着最後的茶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由於大疫以来祝官府多半奔波行事,过往常有的议事探究已然许久未举行,这还是许得这大半年来难得在一天内讲了这麽多话,他总觉得自己到冬季为止大概都可以不用再说话了……当然,这只是想想罢了。
只是这般讲述往事对许得来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只因为他只是照搬自己记忆中的某人言词罢了,甚至连语气都一并挪用了。
说是致敬也罢,描摹也成,但更让他心生感慨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
──连杞国大夫孟家之後的孩子都不清楚往事了,是吗?
虽说这已经是百年前的往事,可对孟家而言该是刻骨铭心之事才对。
若非如此,孟家岂会从掌握国政的大夫之家成为定国之下的区区封侯呢?更别说百年以来,孟彻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跻身五官的孟家人了。
想来,也不由得不唏嘘了。
将最後一口茶水饮入喉中,许得想起了离开书房时的那GU悬念。
野人聚众意yu归附是很让人错愕不错,可谓什麽公子羽的反应看来一点都不讶异呢?这是许得唯一不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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