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不好!快制住少爷,真气反噬非同小可!”月蔻使盘云手来擒,岁荣身影快如鬼魅根本拿不住他,月翘又不敢使出十足手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天乙更无办法,飞身去扑想用肉身做镣铐,奈何岁荣入魔之后,体内功法他记得记不得的全都爆发,连狐面太子的神行步都使了出来,疾驰在林间飞来窜去如癫似狂。
二人正焦头烂额之际,却听溪流之上传来男声在喊:“百岁荣!杀你父母的人是我!”
这还了得?
发狂的太岁本像无头的苍蝇,一听这话,顷刻化作一颗流星照着出声那处就冲去。
只听“哐嚓”一声惊天雷响,风火相接,震出一团雷暴,涓涓流淌的溪水被两人对撞出的怪力掀到了空中,气浪一卷,溪水两岸的枯草尽都燃起火来。
阴阳混冥功的怪力顺着两人相向的掌心导入对方体内,那白衣公子登时口吐鲜血,五脏六腑都似撕碎。
“赢曜?”月蔻吃了一惊,偏头询问天乙,“他怎来了?他的功力怎精进如此神速?”
天乙面色凝重:“他……练了五蕴神功……”
赢曜反手扣住岁荣手腕,将岁荣不受控制的强横真气引入自己体内,英俊的少侠显然已至极限,俊脸涨成了猪肝色,脑门、太阳穴青筋鼓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救人!”天乙脚下一蹬,直冲溪流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岁荣照着天乙抬掌就打,通明掌力疾若白虹,强横霸道直贯天乙面门,天乙飞在空中避无可避,推手硬接,一股急旋之力顺着掌心传来,他的手腕顷刻间便被折了半圈。月蔻紧随而来,一掌托住天乙背心,一掌按住天乙阳关穴,硬生生将掌力顶了回去。
赢曜趁岁荣分神,一把将他扯入怀中,以肉身为锁将他四肢困住,朝月蔻天乙吼道:“莫与他拼!天乙使三分力,点他腰俞、悬枢、筋缩、灵台,使五分力拍他神道、哑门、风府、百会!”
天乙无暇细想立场,只能照办,噗噗几声闷响,岁荣督脉大穴尽数被封手脚又不得挣脱,张嘴就咬赢曜肩肉,犬齿楔入皮肉立马血流如注。
赢曜强忍剧痛提着岁荣凌空跃起:“月蔻使五分烈阳指点他中极、关元、石门、气海,中庭、玉堂、华盖、天突!”
月蔻内力汇于指尖,隔空连打岁荣任脉八穴。
岁荣痛哼,双目依旧血红,周身却使不上力气,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狼崽。
赢曜肩肉被他死死衔着已然咬穿,额头已渗满汗珠,一张俊脸惨白显然也伤得不轻,他却轻松了不少,搂着岁荣稳稳落地,大手轻拍岁荣背心,就像从前那般宽慰。
“弟弟,快醒醒,我是师哥呀……”赢曜任他咬着肩膀撕扯,嘴唇贴着岁荣耳廓温柔地轻唤,就想无数次清晨叫他起床一般。
岁荣的双眼满是仇恨,狠狠瞪着他,那眼神像要把他撕碎,赢曜好痛,心痛比身上更剧百倍。
“荣儿,师哥好想你……”赢曜抱着他,嘴唇轻吻着岁荣白皙的脖颈,似告白更似哀求,“快醒醒,师哥哪里都陪你去,你要去哪儿师哥都陪着你……师哥什么都依你,任你施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月蔻咬着下唇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彷佛看见一场暴雪正在击碎竹马,让人观之心揪,触目难忍。
“师哥……”岁荣松了口,干涩的嗓子本能地回应。
赢曜将他抱得更紧,恨不得揉进身体,坚强的男儿终还是少年,他心痛,难受,委屈,他抱着岁荣呜咽不止。
“师哥,你怎么来了?”岁荣双眸恢复澄彻,满眼是泪。
赢曜捋顺他额前湿润的头发,温柔地哄道:“因为师哥想你了……师哥想到你就在附近,师哥想你想得发疯……”
“师哥……”岁荣哭得浑身在抖,“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赢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只觉得有刀在翻搅:“弟弟……听师哥的,回极天城去吧……师哥会替你报仇的,师哥……报完仇,就来接你回家……”
“不,我要回白鹿庄。”岁荣斩钉截铁。
“你还恨我……你觉得我背叛了白鹿庄……我知道,我也恨我自己……”
“不,我信你。”岁荣双手捧着赢曜的脸,四目相对,“我爹曾经跟我说,我们一起长大,你是什么品行,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从不怀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师伯……这样说过?他都知道?”赢曜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岁荣点点头:“我恨过师哥,但是很快就不恨了,师哥,不要把什么担子都扛在自己身上好不好?我不是需要保护,娇滴滴的小花,我不想师哥再孤身一人对抗这些了,师哥,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们一起面对?”
赢曜的指甲抠入掌心渗出血来,他竭力撑着,还是哭得像条狼狈的狗。
岁荣舔舐着赢曜肩上的伤口,恶狠狠地看着他的眼睛:“师哥,你要忍住,无论再痛都要忍住,既然已经回不了头,那我们就走到底。”
赢曜看着岁荣的眼睛,满是倔强和坚定,那一瞬间他们心意相通,仿佛不用语音便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师哥,我不会再问你为什么,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我信你,你也信我,好不好?”
他的岁荣,好像长大了,不,岁荣没有变,是从前的自己太过傲慢,总想保护他,其实岁荣才是一直给他支撑,最坚强的那个。
“好,师哥不问。”
岁荣用肩膀顶着赢曜腋下,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天已黑透,驿站中忽然窜出一个漆黑的影子。
董天翔手里抓了个火把,跑到岁荣面前扑地就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大……那个……大妈妈!求您教俺功夫!”
这个请求,这个时机,简直莫名其妙,岁容却好像早有预料。
“你想好了?”
“想好了!俺早就想好了!求大妈妈收俺为徒!”岁荣的本事他在驿站里瞧得清清楚楚,他也终于明白岁荣为何要他这个从来没有跑过镖的傻小子护送自己。
赢曜不知这黑小子是何来历,只冷眼看他,噤声不语。
“天乙!”
天乙上前抱拳答在。
“你带他回泰山府,倾尽所有教他功夫。”
“这……是!少主放心!”天乙本有迟疑,抬头看岁荣坚定的眼神,太像千寻春了。
岁容看了一眼天际寥落的星子,望着漆黑一片的远方,目光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师哥,我们回家。”
……
江陵府,宴君楼,一只白鸽划破夜空。
沈星移轻身一纵,跃起两层楼高,托着白鸽一兜一送,取下消息,又翻身进了楼里。
“玄机阁”位于宴君楼最顶层,寻常人上不来,玄机阁中央置着九把交椅,围着一个两丈宽的太极圆桌,阁中灯火昏暗,隐有水声,更瞧不出座上之人面目。
沈星移深吸一口气,推开玄机阁的大门,他只凭着记忆走到南方正位,恭敬地将手中信筒奉上:“父亲,太白星传来了消息。”
沈自新接过信筒抖出信纸,两指一搓燃起一束火光。
“信上如何?太白星劝回岁荣没有?”星移情急,一时忘了礼数。
沈自新瞥了一眼儿子,并不责怪,只抬头向其余五人道:“太白星失手了,百岁荣执意要回白鹿庄。”
其余五星皆没说话,沈星移却急了:“怎会?赢师哥不可能让他回去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沈自新抬手,轻轻在儿子肩上拍了拍:“看来人家早有防备啊,这个小太岁,不可小觑。”
星移心有不甘,这话听在他耳中,比骂他愚蠢还让他难受:“怎会有人如此愚蠢!明知死路还非要去找死!”
荧惑星笑道:“他没有选择,想必他见到赢曜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非死不可了,极天城可护不了他。”
“他若死了……河图洛书不是尽落入灵宝大法师手中?那南斗六星岂不是更要……”
昏暗中众人发出不言而喻的哄笑,那笑声让沈星移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脱光衣服的傻子,又羞又臊。
沈自新不答反问:“神机营那边还不肯让你随军?”
星移噗通跪地,周身像是被火在烤:“……再,再许孩儿几日,等德卿回来,我与他重提此事……”
沈自新声音听不出喜怒,只道:“去吧,好生筹谋一下自己。”
这是在赶人了……
沈星移咬着下唇,不甘心道:“是……孩儿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刚出玄机阁的门,九尺大门便重重合上,沈星移双手指节握得发白,他还是不够资格参加九曜星的会议,即便他如此努力了,还是不行……
“看来人家早有防备啊,这个小太岁,不可小觑。”
不可小觑?一个将死之人,我倒要看看你多么不可小觑!
寒武二将自阴暗中走出,朝沈星移抱拳道:“公子,去开封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不急……”星移勾着嘴角,笑容在昏黄灯火下格外狰狞,“出发之前,我得先去跟我的两位好师伯道别。”
……
两道影子一匹白马,走得极慢,晏城的门额已肉眼可见。
赢曜御马,岁荣坐在他身前,一如从前,只不过两人一路无言,只是这么依偎着。
岁荣强颜欢笑,指着门额笑问:“师哥你看,门额还没换,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偷偷刻上去的字还在不在?”
赢曜亲吻他的头顶:“好,师哥摘下来给你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岁荣赶紧拉住他,讪笑了一下,有些苦楚,不敢细看他的表情:“不要了,不看了,只要不看,它就还在。”
赢曜心中的酸痛如潮水般滚起。
我们走吧,去吐蕃,去蒙古,去天涯海角,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好想这样说,但他开不了口,他已没有退路,只能紧紧搂住岁荣,希望马儿走得再慢一些。
马儿未行几步,城门开了,数十宋兵全副武装涌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另有一匹棕黄骏马小跑而来,马上少年一身枣红锦袍,玉冠锦带绛红披风,颇显威仪。
赢曜翻身下马,朝那少年半跪行李,拱手求道:“懿臣肯请王爷开恩,弟弟只想上山悼念双亲,万请王爷成全。”
赵构端正骑于马上,睥睨笑道:“请求之事怎可代劳呢?”
跟我玩这套?
岁荣活动了一下脖颈,道:“不知王爷八字如何?”
赵构挑眉:“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想让太岁求你,看你八字够不够硬!”
岁荣扯着嘴角一掌劈出,通明掌力隔空将面前堵着的宋兵拍成一堆肉屑。
马儿受惊,仰身嘶鸣,赵构拉扯不住就要摔下马去,却见一道白袍从天而将将他兜住,白袍救星稳稳落地,护在惊魂未定的赵构身前,掌心相对,手指并拢拱成塔尖,颔首只念“阿弥陀佛”,正是神尘。
岁荣一见是他,当即冷笑:“厉刃川说我要当东郭先生,果然应验,前脚放跑了你这个逼死我娘的先锋,你后脚又来挡我上山悼念,世人皆说报应循环,该当如是。”
神尘颔首合礼,岿然不动,只淡淡道:“本座身为国师,只保护王爷,并不阻你上山悼念,阁下请便。”
“你!”赵构气极,又奈何不得神尘,朝侍卫大声喊道:“驾弓!诛杀逆贼!”
霎时又有无数宋兵自城门潮水般涌出,岁荣见之发笑:“我倒不知自己名气已这样鼎盛了,劳烦康王摆出这样大的阵仗迎接。”
“放箭!”
一声令下,漫天飞羽,宛若黑压压的蜂群朝岁荣逼来。
赢曜蹬地一旋,手中豸烧燃起烈火,蜿蜒火舌自赤红宝剑吐出,旋成一个漩涡,兜住漫天箭矢灼成一地的焦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