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OK,我大概有头绪了。”
陈卫冕打破沉默,努力用自己的专业素养把气氛拉回正路。
“人在婴幼儿和青少年时期有高度的情感需求,父母是承担满足这一需求的首要角色,其次才是朋友。在你们的家庭环境里,你代替父母的角色为贺西舟补上了这份需求,让他习惯性地向你索求关注和情感的回馈。我不能断定他是否遗传了母亲的躁郁症,但照你说的话,他对情绪的管理要比普通人困难许多。贺西舟很大可能在你们的关系急剧恶化后对你产生了戒断反应,以至于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渴求得到你的关注。
“关于你认为他可能存在受虐倾向……我的猜测并不站在心理学角度,但我想可能是你和他断交得太突然太强硬。贺西舟不是通俗意义下那种缺爱的孩子,他的情感需求定向且唯一地来源于你,所以当你松开了掌控他情绪的缰绳后,贺西舟现有的认知无法做出理解,并且相当抗拒接受这个事实。呃,你在医院打他的那巴掌可能打开了他的某种开关,让他误以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和你产生接触与联系。”
两人面面相觑,江辞年头疼地说:“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该再打他了?”
陈卫冕摇摇头,“这样可能会产生相反的结果。你得采取循序渐进的手段,慢慢让他戒掉对你的依赖,最好是能用语言沟通来代替非正常的身体接触。”
这明显是个逆向推论,如果江辞年能做到心平气和地和贺西舟相处,也不至于单方面决裂后让贺西舟对他的巴掌上瘾。
站在同学舍友的身份上,陈卫冕不想让他做出委屈自己的退让。
“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对这个弟弟没有任何感情,我认为你没必要对他的人生负责。你们之间所有的矛盾除去父母那一辈的恩怨,最大的源头还是在于贺西舟的心理问题上。”陈卫冕努力把话说得客观,“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对你太…靠,我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总觉得怎么说都很奇怪。”
别人吃了巴掌只会难堪怨恨,这脑门搭错筋的小子却只会高兴得再求一个。
江辞年很少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的学业和生涯都在自己的掌控下按部就班地进行,唯有一个贺西舟,带着野蛮的冲劲在他的世界里横冲直撞。
他不可能完全被贺西舟牵着鼻子走,闹到现在也没必要重拾兄友弟恭的假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才应该来你这里咨询。”江辞年面无表情地说。
陈卫冕干巴巴地笑了笑,并不抱有什么贺西舟会来咨询的希望。
江辞年低头看了看表,撑着沙发扶手起身,“今天麻烦你了,有时间再聚,你的话我会认真琢磨的。”
陈卫冕从角柜里拿出一提包装高级大气的礼盒,把他送到电梯口,“客户送的月饼,桂宫家的新品,带回去尝尝。”
江辞年没跟他客气,挥挥手告别。
高中毕业后任何有可能团聚的节日都在江辞年的黑名单上,通话记录有三个未接电话,无一例外地都来自贺西舟。
江辞年从昨天起就没什么好心情,无视了某人的消息和电话,转道去了茶楼。
茶楼远离市中心,在江景公园的观赏性游船上。一进内室茶香四溢,各个茶台上点着清幽的熏香,处处写着一个“雅”字。
江辞年算是这里的常客,眼熟他的茶艺师无不低笑着打招呼,又有领位把他带到靠窗的老位置上。
“一壶雀舌,茶点就不用上了。”
只有包厢才有茶艺师全程服务,大堂里的十几张茶台都是些不那么讲究但又想喝两口好茶的客人。
靠近楼梯角落的这张茶台被屏风挡住大半,又有绿植遮挡,私密性比其他位置要好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江辞年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倚着靠背,袖口向上挽起两折,露出一截骨感的手腕。深蓝色的表盘锁住一圈骨肉,平白无故多了一份脆弱。
安静的大堂突然多了阵嘈杂声,一群年轻人若无旁人地直直走向楼梯,由经理亲自领着,将要晃过角落的位置,被拥簇在最前面的青年放慢了脚步,单手扣在楼梯扶手上,由高往下看。
“江哥?”
漫不经心又莫名带着笑意的声音落下,江辞年循声望去。
相同款式的花衬衫和熟悉的脸,虽然身边跟着的不是昨晚那群人,但江辞年还不至于忘记他的脸。
“虞先生,好巧。”
虞文镜就这么停在楼梯的第二级台阶上,整个人压着上身凑近了点,左耳上一排钻钉熠熠生辉。
他不动声色地把人打量了一圈,目光在手腕上多停了一下,“江哥一个人吗,不介意的话去楼上坐会儿吧。”
江辞年从来不会涉足贺西舟的交友圈,他只知道贺西舟有一些很有钱的朋友,但昨天还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而且看样子贺西舟也没在他的朋友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哥哥。
江辞年对这位虞二少的自来熟有点抵触,于是礼貌拒绝,“多谢好意,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