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崔璨,你包的这什么,等会儿下锅全都散了。”
白玉烟皱着眉头点了点摆在崔璨跟前的几个饺子,皮开r0U绽奇形怪状,每个都像包好后被狗踩了两脚。
“拜托,武汉在秦岭南边好吧!不要这样苛求一个南方人。”手上仍在生产不知道能否食用的次品饺子,虽然嘴上好像不服气地这样说着,崔璨的眼睛却总是忍不住往一直埋头包饺子的姐姐那儿瞟。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姐姐又长好看了点。爸爸老说nV大十八变,但是两个人见面这才不到两个月,这变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白玉烟的鼻尖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点面粉,星星点点的白sE粉末下JiNg致的鼻型让崔璨越看心里越痒痒。
姐姐很早的时候就跟着妈妈一起去深圳了,独自长大的崔璨对姐妹之间相处的标准几乎一无所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m0索。这种对姐姐强得让她甚至有些难受的在意和欣赏,理所当然地被她归纳到重新见到姐姐开心的表现当中,是身为迷人姐姐的妹妹会有的正常现象。
“姐姐你鼻子上粘了面粉。”
崔璨伸手就扒拉白玉烟的鼻子,忘记自己手刚刚才r0u过面团,更多的粉末印上姐姐的皮肤,挺翘的鼻尖上,新雪落满富士山顶。
知道自己的脸遭了殃,白玉烟缓缓放下手上刚包好的饺子。
“……崔璨,是故意的吧。”
崔璨抿紧嘴唇眨巴眼睛,卯足了力气让自己看起来无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只手转瞬覆上她的脸,留下一个大大的白sE手印。
耳边传来姐姐又轻又低的笑声。
封城已经持续一周,几十万人口的城市完全停摆,只有医疗系统仍在超负荷工作。崔璨家住得离城区很近,从yAn台向外探头,以往整日熙攘的街道,如今只看到偶有几只流浪猫狗行走其上。家里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说得上新鲜的食材只剩下一捆除了崔国华无人Ai吃的芹菜,以及在冷冻柜里放了快两周的猪五花。柜子里还有几斤面粉,姐妹俩索X一块儿拿了出来,擀了些圆缺不齐的面皮,拌馅包了饺子。
从疫情爆发到现在,似乎从来没有一个稳定的官方信息来源,告诉仍在惊恐中的居民们如何应对天翻地覆的生活。在新闻联播里坐着的两个主持人口中,一切抗疫措施都在有序进行,似乎火神山和雷神山两座医院建好后全世界的新冠病毒就会突然消失得gg净净,尽管他们至今能做的说到底只有两件事:核酸检测,和把感染者集中收治在一起。药品的研究遥遥无期,除了让这些患者扎堆Si个g净,没有什么能阻挡这场瘟疫用Si亡洗刷城市。
所有官方公布的数字都不可信,向外报道的湖北省感染人数甚至赶不上武汉一个市的感染人数。手机上的小视频和新闻,以及业主群里的杂谈,竟是唯一能用来m0清时局的消息渠道。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挨个打开手机里的社媒软件,搜刮一切可能的消息,在谣言的漩涡中,用焦灼,无助,恐慌的心情迎接这一天。
“啊!累Si了,不包了。姐姐继承我的遗志,”崔璨将包了一半的饺子塞到白玉烟手上,洗完手后一头栽进沙发,玩起手机。
白玉烟给面皮收着口:“作业做完了吗?”
“呀…姐姐你听这条新闻。”
“不要转移话题——”
“红十字会仓库积压大量物资,一男子越过等候的医护人员取走仓库内一箱3M口罩,称是‘给领导配送’。”崔璨读完之后笑了几声,听起来却不太自然,“他车牌号还被翻出来了,姐姐要不要看看这些照片?”
“不了吧,我看过了。”最后一团馅料包进面皮,白玉烟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条新闻最早今天下午就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看到了?那你不生气吗?这么过分,这么不公平……那么多医院紧缺口罩,医护人员因为没有足够的防护措施照顾病人时感染新冠,社会捐来的口罩却在这里积灰,只留给‘领导’取用。”
白玉烟走进卫生间,温热的水流冲去手上的面粉,同时在心里回答,生气,当然生气,看见这条新闻时,几乎气得浑身发抖。但这一条新闻不是这周以来第一次让她有这样大情绪起伏的信息,甚至不是今天第一次。好想告诉崔璨,告诉崔璨她看完卫健委那些新闻发布会自己有多想呕吐,多盼着那些尸位素餐的,连口罩都能戴反的官员全都感染肺炎Si在前线,好好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可这些语言,这些只能抵消活着的信心的、愤怒的仇恨的语言,能给妹妹带来些什么?
想只留给妹妹好的东西,好的影响……她才刚开始做姐姐,她想做个好姐姐。
不知不觉洗了太久的手,指纹都被泡得发白。她关了水龙头,在毛巾上擦g手,出了卫生间的门就看见崔璨侧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她。
“抱歉,我用厕所太久了吗?没有憋坏吧?”白玉烟有些局促地在K子上擦了擦手。
崔璨摇了摇头,展开双臂迎了上来,连着白玉烟夹在里面的两条胳膊,紧紧抱了她一下。
“怎么了,这么突然。”
“如果你看了那些新闻觉得难受,你也可以告诉我的。”崔璨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是吃掉你烦恼的貔貅。”
白玉烟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m0了m0崔璨的头。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心下热乎乎的。
有一个妹妹,原来是这种感觉。
所以,姐姐对妹妹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是现在这样吗?
又是一个每写十分钟作业就习惯X地打开手机,强迫症般看一圈新闻软件的疲惫的夜晚,时针已经转至钟盘的右侧,但白玉烟一点睡意都没感觉到。运动量骤减,日照匮乏,除非强迫自己闭眼躺在床上,生物钟在她的睡眠上已经帮不到一点忙。正要放下笔伸个懒腰,她听到楼下传来一些嘈杂的嚷声。
循着声音来源走到yAn台,发现妹妹早就掂着脚,趴在窗台上正向下张望,鹅h的加绒长袖卫衣下露出白sE纯棉内K的边缘,白皙的双腿lU0露在空气中。
“怎么穿着短K就出来了?yAn台没铺地暖,会着凉的,快去穿条K子。”
白玉烟走到窗台边,和崔璨一样看向楼下。对面的楼栋显然也大部分人都没睡,许多脑袋探出自家的窗户。
“一小会儿没关系的,他们也不会吵很久。”崔璨指了指下方的那辆车,“那辆是社区的车,”又指了指靠近小区门口的那几个人,“他们家有老人在发烧咳嗽,打了几天针不见好,身T也越来越虚弱,现在想借社区的车送老人去医院,”最后指了指另一边,“社区的人说,车子是大家买菜用的,这样占用公共资源,也会增加居民感染的风险。”
白玉烟顺着崔璨的手指,俯视着车前那几个黑黑小小的人影,她看不清任何人的脸,又好像能放上所有她认识的人的脸。这样的想法让她脊背染上几寸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