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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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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伯特口袋内的手机震起来时,距离他离开诊所还不是太久。在那之前文森特正握着他一只手,一边拨弄他的指骨骨节,一边同他谈论起了尤塔。
车窗外繁华的街景拖着绚丽的色彩稍纵即逝,一派生动鲜活的景象。车内却安静极了,除了文森特温和的声线外,只能听到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我有点好奇。”文森特的身子尚算规矩,没挨得离兰伯特过近。他用覆着一层硬茧的指腹按着兰伯特轮廓分明的骨骼突起处反复磋磨,把那薄薄的一层皮肉都蹭红了,“那位马格拉夫-史蒂克斯鲁德医生从你十岁起,就是你的心理治疗师了。那你在和她谈话的时候,会提起你的生意吗?”
他像是怕兰伯特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还略微压低了声音,凑到兰伯特耳边悄声道:“比如贩过的毒,走私过的枪支,杀过的人,之类的。”
兰伯特所乘的轿车是特殊改造过的,隔音极佳。文森特实在没有任何小声说话的必要,所以兰伯特就知道,这人是不满足于把玩他的手,又想要做些小动作了。
果然文森特在话音落下后也没有直起身,反而顺势将下巴往他肩上一垫,把身体的重量压了小半在他的身上。
他侧头垂眼,文森特便神情自然地与他对视。对方的腰身在这番姿态下也仍旧拗出了漂亮的曲线来,居然半点不显懒散或小意殷勤,反而透出了一丝优雅。
“当然提过。”兰伯特终于把被揉得都有点泛疼的左手从文森特掌中抽出来,而后搂住了文森特被马甲勒得劲瘦的腰。文森特发出了一声低喘,双膝也倒向了他的方向,在偶尔的颠簸中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的腿侧。
“你从来都不担心,她会把你说过的话当做证词举报给警方么?”文森特提出了一点合理的担忧。他过去做特工的时候听闻过一两个类似的案例,难免担心兰伯特也会在这方面露出破绽。
兰伯特面色平淡,看起来不以为意,“关键在于,只说你做过了什么,并对即将要做的事情绝口不提。”
文森特就来了些兴趣,在兰伯特颈侧亲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英国的法律。”兰伯特轻轻拍了下文森特的腰,“但在德国,根据《刑法》第138条规定,只有当我计划或实施这些犯罪行为的时候,治疗师才有资格举报我。而我对以往犯罪事实的供述,受保密义务的保护,就算被透露出去了也不能当做证据使用。并且,治疗师因为违反保密原则,还需要承担刑事后果。”
文森特挑了下眉,稍稍提起了唇角,露出了一点似笑非笑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他用掺了一丁点浮夸的语调感叹着,听起来仿佛称赞。
兰伯特手上略微用力,把文森特搂进了怀里。他听到文森特将头埋在他颈间闷闷地低笑,原本冰冷的眉眼便松动着融化了几分。
“当然,马格拉夫-史蒂克斯鲁德医生是个认真负责、有着良好职业素养的人,是不会泄露我的隐私的。她作为我的专属治疗师,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份不菲的基本酬劳,如果我需要预约治疗的话,付给她的治疗费也是市价的三倍。”他漫不经心地向文森特解释,像是在替尤塔做出担保,“她为我服务了十五年,在治疗时间以外,我们的关系也很不错。她的儿子在我名下的一家赌场做事,孙女所在的学校也是我特意挑选的一家有名的高级文理中学。”
“唔,你们相处得这么好,那我就放心了。”文森特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抬起手来摸了摸兰伯特的脸颊。他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倚靠在兰伯特身上,正打算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又忽地想起了什么,提醒了一句。
“别忘了诊所。你去做治疗的时候,监控和录音也要处理好。”
兰伯特应了一声,没再特意向文森特提起那些资料的处理方式。
他自十岁以来的所有病例都是保存在别墅里的,尤塔手中并没有备份。录音则会在尤塔记录完病程后直接销毁,整个过程会在治疗结束后的五个小时内完成,由他派人监督,杜绝音频资料被拷贝或传输的可能性。
至于监控……兰伯特想到这里,手上缓缓抚摸着文森特的腰侧,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文森特,治疗室里,本是不该有监控的。”那只是当初威廉姆斯用来勾文森特上钩的饵。
文森特闻言,身体蓦地僵硬了一瞬。而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直起上身,伸出双手去抱兰伯特的脖子。
“你就不要笑话我了,兰姆。”他轻声向兰伯特撒娇,脸上的表情比起心虚,更像是无可奈何,“我早就知道当初追着你去诊所,还黑了监控,想偷看你病历的行为有多低级多不专业了,威廉已经唠叨了我好几遍了。”说着,他倾过身子,在兰伯特唇边亲了亲,发出了一声冗长的叹息。
“再说了,还不是因为你,我才会变得那么破绽百出,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分辨不出来。”
兰伯特就无话可说,只能摸了摸文森特的头发,吻了下对
', ' ')('方的额头。
文森特的眸子微微发亮,他舔了下唇,又试探着补充道:“我那时候都被逼成那样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私欲,没去翻你的病历呢。”他口吻一本正经,小心思却昭然若揭。
兰伯特忍不住露出了一瞬浅淡的笑意,他如文森特所愿般低下头,在文森特鼻尖上又落下了一个吻。
这时候气氛正好,兰伯特的态度少有的亲昵,双唇挨在文森特皮肤上时,那份温热的麻痒甚至令文森特有些轻微的晕眩。文森特用力咬了下嘴唇,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欲望,不忍心打破现下的平静。他温顺地靠进兰伯特怀中,暗暗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打探对方病程的好时机。
兰伯特并不知道文森特的内心泛起了怎样的波澜,他正想把人搂紧一些,好让左手能放松些搭在对方的腰上,就感觉西裤的口袋内传来了一阵规律的震动。
他摸出手机来,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教父奥托·格拉芙。
奥托很少会直接联系他,就算有特殊任务安排给他,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由安东尼奥代为转告。因此兰伯特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蹙了下眉,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在了耳边。
十余秒后,他放下手机,用手杖敲了隔板。
“改道,去格拉芙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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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格拉芙庄园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餐的时间了。黑色的轿车在别墅正门前的台阶下停稳,出乎意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兰伯特的除了奥托派来的管事以外,还有安东尼奥本人。
安东尼奥冷着张脸,毫不遮掩自己脸上的不快。车子停下时,管事本已经伸出手打算为兰伯特开门,安东尼奥却上前一步挡开了管事,亲自动手拉开了轿车的车门。
他开门后却没有让开身子,反而一手撑住车子的顶框,俯身贴近了兰伯特。
“一会儿跟着我先去吃饭,不管我父亲说什么你都别轻易接话。”他当着管事的面明目张胆地“教唆”兰伯特违抗教父,语气里掺着恼意,看起来像是和奥托闹了矛盾。兰伯特挑了下眉,带着点询问的意思平静地看着他,他却抿了抿唇,没能给出个解释。
“知道了。”兰伯特只好微微放缓声音,安抚般地给出了保证。他握着手杖,将杖尖探出车外,点在安东尼奥微微张开的双脚之间,“我可以下车了么?”
安东尼奥这才直起腰来,退开了一些。在先教父一步截住了兰伯特之后,他的情绪总算平复了几分,而直到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文森特的存在。
文森特从车子另一边下了车,绕过来礼貌地同安东尼奥打了声招呼。
“您好,格拉芙先生。我和老爷出门办了点事,回家路上接到教父的电话,直接过来了。”这算是向安东尼奥委婉地说明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跟来格拉芙庄园。
安东尼奥对此不太在意,兰伯特下车后,他顺手替兰伯特关上了车门。而后他一手揽住了兰伯特的背部,引着兰伯特上了台阶。
“我会让人照顾好他的。”他对兰伯特说,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文森特,毕竟文森特就算不再是性奴了,在这种场合也没有资格和他们同桌用餐,“你放心吧,今天卢卡斯正好去马场看新出生的小马驹去了,没人会去欺负你的怀特的。”
安东尼奥的口吻较方才而言,算是轻松了一些,至少有心情和兰伯特随口玩笑。而被提到的文森特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安东尼奥与兰伯特身后,一副格外本分老实的模样。
文森特对于不能和兰伯特一同吃午餐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不情愿的。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安东尼奥现下这般透露着保护欲的动作,暗自猜测起了奥托的意图。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安东尼奥和奥托产生严重分歧,还让安东尼奥对兰伯特如此紧张呢?
他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待安东尼奥遣了佣人来,引他去另一处房间用餐,他才小声叹了口气。
他有了点糟糕的预感,今天晚上和兰伯特同床的计划,八成又要被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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